四川达州15名女性集体投诉：护舒宝丝薄卫生巾使其感染霉菌宝洁公司代表急赴四川调查，称“护舒宝”没有质量问题
宝洁公司拟请国内医学专家赴成都为患者诊治，投诉方未接受
医学专家：正常使用卫生巾不会引起真菌感染
也许只有卫生巾在世界上的销量最大，它所面对的消费者至少在15亿人左右。正是因为卫生巾使用者是特别害羞的女性，她们一般都不愿意将自己的“难言之隐”公诸于众。因此在众多商品中，可以说对卫生巾的投诉少之又少。最近发生在四川省达州市的15名女性集体投诉卫生巾的事件在国内当属罕见。
2001年8月8日，四川一家报社接到热线电话投诉，称四川移动通信公司达州分公司15名女职工因使用了宝洁纸品公司生产的新产品“护舒宝”丝薄卫生巾，先后被感染上霉菌，有的还传染给了丈夫。
投诉者：劳保用品引发“难言之隐”
案例A：8月8日下午，某公安局禁毒大队郑直(化名)紧急约见新闻记者，向记者抖出他的“难言之隐”。
7月29日，郑先生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殖器出现红肿，并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发痒，整个包皮都肿得红里透亮了。他以为是因为最近天气炎热，加之工作繁忙，很少洗澡，生殖器与裤子发生摩擦而引起了红肿，便没有跟在四川移动通信达州分公司上班的妻子讲，自己偷偷地用开水兑盐来清洗，洗了4天，丝毫没有好转。然后又用青霉素软膏来擦，还是不见效果。
他以为自己得了性病，非常着急。但转过来一想，自己从来就不在外面玩女人，又怎么会惹上这种玩意儿？难道是妻子不贞，在外面……他简直不敢想象。但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妻子给他传染上的。
于是，在8月3日晚上，他鼓足勇气对妻子说：“你要给我说老实话，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些啥子，我已经得了性病了。如果你在外面乱来，我肯定要和你一刀两断。”妻子说：“不是我在外面乱来，而是我们单位发的劳保用品‘护舒宝’出了问题。不仅我遭感染了，单位上还有好多女职工都被感染了。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某某等人，她们也都遭了的。”郑先生当即给出差到重庆的达州移动分公司某女主任打手机，该主任也证实的确她也被感染了。
案例B：7月10日，达州移动分公司一个未婚女青年来月经后，第一个使用这批保质期为3年，2001年2月14日生产的护舒宝卫生巾。才使用了两片护舒宝，就发现下身红肿、发痒。从未经历过此事的该女青年不得不停止使用护舒宝，另外在街上买了一袋别的牌子的卫生巾，同时用温开水反复清洗外阴。几天后，外阴不但没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甚至走路的姿势都出现了异样。单位女同事和家里人问她是怎么回事，她一直难以启齿。直到后来单位上不断有人反映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并在8月7日由分公司统一安排对受感染的女职工进行体检时，她才知道自己是霉菌感染。
记者调查“护舒宝”事件
记者于8月8日开始调查“护舒宝”事件。据达州移动分公司统计，这批“护舒宝”是5月下旬由四川省移动通信公司达州分公司委托四川省邮电器材公司劳保用品公司统一代购发放到达州分公司63名(包括各县市区分公司)女职工手中的，共828包，每个女职工发了12包。该“护舒宝”丝薄卫生巾为10片装，且为全新透气型。目前共有16个女职工使用过。除了人才资源部主任使用之后没有被感染外，其余15名女职工均出现不同程度的霉菌感染。8月7日，达州市某妇幼保健院对达州移动分公司全体女职工进行妇科检查，发现共有7名女性(另有8名已经痊愈)被感染上了霉菌，医院怀疑是这批“护舒宝”霉菌超标。
使用“护舒宝”出现20多人被感染的事情发生后，达州移动分公司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据该公司总经理陈茂柏介绍，分公司领导获悉后，立即派人与省器材公司和广州宝洁公司取得了联系，并派人将所有女职工家中尚未用完的护舒宝全部收回。按照宝洁公司和四川省邮电器材公司劳保用品公司的要求，达州分公司将这批“惹祸”的护舒宝向两公司寄出了4包和5包样品。后经广州宝洁公司的一位姓黄的女医生来电话称，这些护舒宝的确是该公司生产的“合格品”，并说公司将检验这些产品是否有质量问题。
据达州分公司的部分女职工介绍，在某主任还没有住院前，宝洁公司打电话的这位人士表示，如果因此而导致人员住院的话，务必将处方、发票寄到广州宝洁总部，他们愿意报销所有女职工和男家属的医药费，并承诺愿意收回此批产品，返还货款。
8月8日下午，达州移动分公司总经理陈茂柏在办公室当着记者的面给省移动公司打手机时说：“宝洁公司既不来人解决,也不将送去的样品检验结果告诉我们。只是每天打个电话问一问住院的女职工情况，而且还想花上15万、18万、20万来‘私了’……”陈茂柏表示，此事决不能“私了”！况且也不是某一个人的事了，而是整个公司全体受害的女职工和其男家属大家的事。为了保护广大消费者的身心健康和合法利益，公司必须通过法律手段来捍卫自己的尊严。
防疫部门开始介入
8月9日，达州移动分公司工会将已经回收回来的部分“护舒宝”样品送到达州市卫生防疫站要求化验。同时，达州移动分公司也对此案咨询了有关律师。
达州市卫生防疫部门将所送的“护舒宝”立即送到了检验科，进行细菌检验。8月13日，防疫站消杀科将所有收回的“护舒宝”卫生巾278包全部实行了异地暂控，并开始对被感染的受害人进行了解。据介绍，送检验科检测的项目为霉菌(定性)、细菌总数、金葡菌、溶链菌、绿脓菌、沙门仕菌。在正常的情况下(即无细菌或细菌未超标)，因要进行细菌培植，一般需要4天时间才能得出检验报告。但若有问题，则需要一周时间。
宝洁公司否认“私了”，称护舒宝没有质量问题
8月13日四川某报独家披露四川达州15名女职工集体投诉有“中国第一卫生巾”之称的“护舒宝”丝薄卫生巾后，引起了宝洁(中国)有限公司的高度重视，其公关事务部公共关系经理唐勤等一行7人即从广州飞抵成都，转道去达州与消费者协商处理此事。在成都停留期间，唐勤接受记者采访时称，该公司从未提出过支付20万元“私了”的说法，而他们对达州用户所寄回的样品检测结果表明，其各项指标完全符合国家卫生标准。
此外，宝洁公司称，他们已对达州公司所寄回的样品做了严格检测，其各项指标完全符合国家卫生标准，因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数据证明“护舒宝”携带霉菌并导致达州公司妇女发病。他们称，“护舒宝”品牌是全球最大的卫生巾品牌之一，在产品投放市场之前，要经过企业和国家严格的质检程序，在过去的一年里，仅在公司所在地广东省、广州市的检测部门便做了70多次检测，企业内部更是做了2000多次检测，结果表明，称护舒宝没有质量问题。
那么，达州15名女职工因使用“护舒宝”而先后感染上霉菌又如何解释呢？难道是她们用了伪劣卫生巾？对此，唐勤称话不能这么说，但他们有这方面的疑问，所以他们此次来四川，除了与消费者协商处理事宜外，还将直接从消费者使用的产品中取样检测，以确认消费者使用的产品为“护舒宝”真品，并了解他们具体产品使用情况。唐勤称，之所以要了解使用情况，在于他们走访华西医科大学附属二医院妇产科彭芝兰教授时，彭教授说“世界上许多临床研究结果表明，正常使用卫生巾并不会改变人体的正常微生物菌群，也不会引起真菌感染”，所以他们要了解达州这些用户是如何使用“护舒宝”产品的。
宝洁赴达州调查无果而归，10位媒体记者在质监局样品封条上签字作证
8月15日，宝洁(中国)有限公司代表公关事务部公共关系经理唐勤等一行抵达达州，与达州移动分公司和达州市卫生防疫站取得联系，并就相关事宜进行了接触和了解。
为切实维护消费者合法权益，达州质量技术监督局紧急介入调查“护舒宝”事件。15日上午，达州质量技术监督局的两位执法人员前往达州移动通信分公司。10时许，达州移动通信分公司的一位女职工拿来3包回收的可疑“护舒宝”。质监局执法人员在达州移动分公司人力资源部办公室对可疑“护舒宝”进行封存备检，并现场填写了监督检查抽样单。中央及省市媒体的10位记者还在封条上签字做证。
中午12时，中央、省、市新闻单位13名记者联合采访了公共关系经理唐勤、专业法规部项目经理卢敏以及品质控制部经理江南等三人。
唐勤等人在回答记者提问时称：宝洁公司对自己的产品是相当有信心的。特别是“护舒宝”进入中国市场10多年以来，为中国妇女的健康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宝洁公司有自己严格的检测系统，每批产品都是通过严格的检测后再投放到市场上的，都是合格品。对于达州消费者使用的会不会是假货现在还无法下结论。一旦达州市卫生防疫站的检测结果出来后，宝洁公司要将检测结果作为处理此事的主要依据之一。
正在这时，广州宝洁公司总部给唐勤打电话，告知成都卫生防疫站已于14日将四川省邮电器材公司劳保用品公司送去的5包“护舒宝”检测结果拿了出来，其结论为合格品。唐勤马上把此消息公布给所有记者。
15日下午，宝洁公司代表兵分两路，一路前往达州市卫生防疫站，要求鉴定所送样品是否宝洁的正宗产品：另一路前往达州移动分公司约见消费者。
卢敏和江南在达州市卫生防疫站时被告知：此批产品是达州移动分公司工会以组织名义送检，宝洁要看产品，必须要征得达州移动分公司领导的同意。卢敏和江南又与达州移动分公司领导联系，却被告知：此事与公司无关，是消费者自己投诉，你们找消费者商量。在无法鉴别消费者所使用的产品就是宝洁正品的情况下，江南和另一名员工周敏不得不于8月16日下午乘车改道重庆，返回广州。
唐勤等人在征得达州移动分公司领导同意的情况下，从15日下午5时正式开始与消费者见了面。然而，在与消费者交谈中却出现了戏剧性的场面。唐勤等人要求消费者提供未用完的“护舒宝”和医院诊断证明，以辨真伪。但达州移动分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却表示，宝洁方面无权提出这种要求。双方不欢而散。
16日，唐勤等人继续与消费者见面，了解有关情况。当天晚上，唐勤等人在无法确定有关重要证据的情况下，也只有转道重庆，返回广州。
宝洁请国内医学专家赴成都为患者治疗的“方案”被拒绝
8月17日12时10分，宝洁(中国)有限公司正式向四川某报发来传真，提出了对达州移动通信公司消费者投诉的解决方案。
宝洁公司的解决方案全文如下：本着对消费者的关心，宝洁公司代表已于本月15日抵达达州，了解达州移动通信公司消费者情况。经多次要求，达州移动通信公司及该公司员工均不愿意向宝洁提供该产品所用的剩余产品，因此宝洁公司无法确定该公司员工所使用的产品为护舒宝真品。另据华西医科大学妇产科专家彭芝兰教授说临床研究结果表明真菌感染的原因很多，正常使用卫生巾不会引起真菌感染。目前宝洁的护舒宝产品是完全符合卫生标准的。我们对护舒宝充满信心。本着对消费者的关心及负责态度，宝洁公司采取积极措施决定委托中国消费者协会协助聘请国内医学专家前往成都为达州移动通信公司的消费者进行诊断及治疗。中国消费者协会是消费者信任的，也是企业和社会信任的机构。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更好地为消费者负责，同时也是为了保护“护舒宝”品牌的声誉。宝洁公司将协助安排达州移动通信公司消费者尽早前往成都诊断、治疗。
达州移动通信分公司对宝洁公司的解决方案明确表示不同意。其理由是，受感染的职工这么严重，有的职工还在住院，怎么能奔波劳碌到成都去诊断、治疗呢。如果宝洁公司真是对消费者负责的话，应该将专家请到达州来为消费者诊断、治疗。
记者随后又拨通了宝洁公司公共事务部总监裴逸群的手机，据裴称：她已经知道达州移动通信分公司不同意该方案的消息了。作为宝洁公司，对达州方面的要求可以接受，但作为中国消费者协会所聘请的医学专家愿不愿意到达州，还不得而知。
几个疑点难以解析
A、达州移动通信分公司的许多女职工受感染是不是“护舒宝”惹的祸，郑直有4个疑问要问“护舒宝”。一是女职工都是在使用了“护舒宝”的大前提下出现感染的，这是为什么？二是女职工都是在相对集中的时间内发生的群体性感染，这是为什么？三是为什么受感染者都相对集中在一个特定的群体(达州移动通信分公司的女职工及家属)？四是为什么都感染相同的病菌(霉菌)？
B、有记者在调查达州移动分公司女职工所使用的“问题护舒宝”进货渠道时发现，四川省邮电器材公司劳保用品公司在为达州移动分公司代购“护舒宝”卫生巾时，委托了四川省供销社下属一个公司帮忙购买。而从供销社下属公司给劳保用品公司的报账发票上看，进了828包“护舒宝”，但从出货单位宝洁公司成都分公司的提货单上看，只发出了600包。而且据达州移动分公司有关人士称，他们实际只收到708包，按照63名女工每人12包计，应该是768包，省邮电器材公司劳保用品公司还差达州移动分公司60包。根据这些数据看出，除了600包可以说明进货渠道外，其余的“护舒宝”无法说明进货渠道。但供销社下属公司的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再三表示，可以用党性和人格担保，所有的“护舒宝”都是宝洁公司的正品。那么，除了600包以外的“护舒宝”到底从哪里来的呢？
C、如果这批“护舒宝”在进货渠道上没有问题，那么达州移动分公司又为何不让宝洁公司的代表当场检验是否正品呢？
专家提醒正确使用卫生巾
四川省人民医院妇产科的韩素慧副主任医师和四川大学华西第二医院的蔡压西副教授为此特别提醒广大消费者在购买和使用卫生间时：
一、谨慎购买。在购买卫生巾时一定要到有正规进货渠道的大商场，首先要注意产品的外包装有无破损，也要特别留意出厂时间及保质期，同时一定要看是否通过了卫生部门的检疫。二、经期卫生不容忽视。一般来说，月经期每日都要采用淋浴方式清洁外阴，卫生巾要勤换，即使量少时也一样。三、经期要穿纯棉内裤，千万不要穿化纤制品，也不要穿紧身裤。
据专家介绍，霉菌是一种真菌，在自然界里广泛存在，在潮湿的环境容易生长。人体阴道里含有各种病原菌，霉菌一般在人身体状况较好时不易发病。专家提醒，霉菌可以通过夫妻生活直接或间接传染，游泳或使用未经消毒的公共器皿也容易被传染。
秦勇
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