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晚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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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年夫妻，郑榛榛（化名）和杨川互相伤害，杨川怀疑妻子有外遇，逐渐沉迷于赌博，并开始对妻子施加拳脚，而郑榛榛也把心思更多地用在了别人身上，真的红杏出墙了。21日凌晨，长期互相敌视的夫妻最终爆发了一场血腥暴力冲突：在郑榛榛拒绝杨川过夫妻生活的要求后，杨川拿菜刀朝着妻子的右腿连剁4刀，导致郑榛榛右腿神经完全断裂，而杨川也被民警抓获。这对夫妻变
冤家的青年最终毁了自己和爱人的人生。21日晚上，记者先后前往宣武分局广内派出所、佑安医院和西便门东里小区，采访了夫妻二人，听他们各自讲述了这悲剧的9年。
疑心丈夫靠赌钱消遣
1995年，都来自四川老家、同在深圳一家发廊打工的郑榛榛和杨川结婚了。当时郑榛榛年仅20岁，杨川还不到20岁。如今躺在医院里的郑榛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满脸痛苦中露出了难得的一点甜蜜：“我和他在一起后，他给我写了封情书，里面夹了100元现金，他说不是要买我，只是觉得要表达一下心意。我觉得这个人还不错。”这点好感促使郑榛榛嫁给了杨川。而在广内派出所，杨川的回忆却充满了痛苦：“当时她老缠着我不放，我没办法才娶她。结婚前她就爱勾引男人，还给我传染上病，我当时就跟朋友说过，谁娶这个女人谁倒霉！”
杨川对妻子的这种怀疑在婚后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深。1995年，两人的第一个女儿诞生后，夫妻俩到重庆打工。不久后，再次怀孕的郑榛榛由于家里的贫穷执意将孩子流产了，而被流掉的恰恰是一个男孩。就在这个期间，杨川开始迷上了赌博，经常把一天挣到的钱全都扔在赌桌上。郑榛榛说：“他一天只给我10元菜钱，我曾经跪在他面前求他别去赌了，可他一把把我推开，头也不回就走了。”对此，杨川却另有解释：“她就是在结婚后，也总是惦记着到外面打工，到外面勾引男人，性格也很男人化，又有大小姐脾气。还把我的儿子做掉了，农村人很想要男娃啊！他伤我的心，我对她失望了，才把生活乐趣转移到了赌博上，如果是一个温柔点的女人，我也不会去赌钱。”因为赌钱，夫妻俩第一次动了手，而在夫妻一次次的冲突中，感情逐渐冷淡。
他揪着妻子头发上火车
2001年，在几次分居、和好之后，夫妻俩将两个女儿交给父母，到广东潮州重新开始生活。但是，这种重新开始的努力很快有了阴影。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杨川在记者面前痛哭流涕：“她就是改不了勾引男人的脾气，最后竟然勾搭上了我们的邻居，还公然和他出去过夜。”而郑榛榛惨白着脸告诉记者：“那时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我心情不好只是出去玩，可是他总疑心，经常打骂我，有一次还揪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扇我耳光时指甲把我眼睛都划出了血丝。张某（其邻居）的老婆也是跟别人跑了，我们俩有时互相安慰，最后才走到了一块，完全是被杨川逼的。”
这时，在杨川的讲述中突然提到了一个具体的日期，而这之前，他对自己在哪年做的什么事都记不清了，可见这个日子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杨川说：“今年7月9日，我们一起去赌场，就在我面前，在一帮男人堆里，她和张某一起蹲在地上打情骂俏的，并不时撩起很短的裙子抓痒，那帮男人都往那看。我当时发脾气了，我的脸面往哪放啊！我让她回家，她却认为我给她丢人了，回家后我们大吵了一场，我骂她滚，结果她就借此跟张某走了。”
几天后，心灰意冷的杨川来到了北京，但是“每天晚上都梦见她跟别的男人上床”的杨川最终还是在9月中旬赶到潮州，找到了跟张某在一起的郑榛榛，打跑了张某，将她拖进派出所。当民警告诉他郑榛榛的行为不算卖淫时，杨川揪着妻子的头发，将她拖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讲到这时，杨川的话语里已经有些疯狂：“人怕丢脸，树怕剥皮，我是一个男人，她这么不要脸，要是将来女儿都学她，那我这辈子也就毁了！我要砍掉她一条腿，她残废了，也就不会勾引男人了，我宁愿养这个残废，也不能让她给我丢人，就算我坐几年牢也值了！”
少妇深夜惨呼救命
由于害怕杨川会有“疯狂的行为”,9月中旬，郑榛榛随杨川来到了北京，住在宣武区西便门东里小区地下室34号一个不到2平方米的室内，里面小的只能挤进一个单人铁架子床。杨川每天到附近农贸市场卖煮玉米，郑则在家门口的发廊找了一份洗头的工作。可是，两个人都觉得委屈的日子没法过，特别是杨川在郑的包里发现那个邻居的几份离婚协议书，就更加觉得“自己早晚要失去她”。不由耿耿于怀，每天为此事吵架，说“你要想好好跟我过日子就撕掉它”。郑却说“我也不知道这份东西怎么会在我包里，我说要给人家寄回去，但一看他眼神又直勾勾的不对劲，我怕再挨打就赶紧撕掉了”。
10月21日凌晨零时许，郑榛榛从发廊里下班后回到家，杨川就提出了过夫妻生活的要求，感觉很疲劳的郑榛榛拒绝了，两人于是爆发了一场大吵，杨川不由又想起那个邻居的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狂喊“我杀了你再去杀张某（那个邻居）”。转身抄起了一旁的菜刀，一刀砍到郑的右脚脖上。郑痛的嚎叫一声起来夺菜刀。争斗中，郑榛榛的左手虎口被划伤，她奋力将菜刀从杨川手中打掉。但是这个反抗却激怒了杨川，他扑上去掐住郑的脖子，郑拼命反抗不住求饶，杨已失去理智，用胳膊将郑榛榛的上身摁在床上，右手从地上拿起菜刀，在妻子的惨叫和求饶声中，又冲着妻子的右腿连砍3刀……
回忆起当时可怕的场面，杨川情绪激动：“她越是挣扎，我就越生气，根本停不下手来！”而郑榛榛声音充满了疲惫，眼睛里却没有一滴眼泪：“他砍我第一刀后，我跟他求饶‘你也砍了我了，也出气了，我不恨你，你放了我吧’，他没停手。他要是砍了我，送我到医院也就罢了，可他砍了我后拿着菜刀就出去了，还嚷嚷着要去砍这个砍那个……我也不指望他能被判刑，只要他赔我一个好脚就行了，但我肯定跟他离婚。”而记者了解到，由于腓骨开放性骨折、神经断裂，郑榛榛的右脚可能就此残废。
杨川拿着菜刀跑走后，血泊里的郑榛榛勉强拉开了房门，凄厉地喊：“我丈夫把我砍了，救救我吧！”离34号100多米的地下室值班员尚师傅听到了这声凄厉的喊叫。
当记者找到尚师傅时，他还对当时的场面心有余悸：“当时是后半夜，已经12点多了，那个求救声怪 人的。我下去一看，不由手脚冰凉：那叫一个惨哪！那个女的下身光着，一条腿耷拉在地上全是血，汩汩地往外冒……”尚师傅急忙用棉被将郑榛榛包着抱到了值班室门口，并给广内派出所打电话报警。崔勇刚警长和民警张越以及附近110巡逻民警迅速到现场，配合随后赶到的120将郑榛榛送往医院。崔警长带民警马上进行案件调查走访群众，并在小区及周边进行搜索。凌晨4时8分，一名男子出现在小区民警的视线，男子特征符合受伤女子丈夫的条件，民警上前将其抓获。
该人正是杨川。被抓获时，手上满是血迹的杨川只说了一句：“是我干的，我媳妇怎么样了？”
21日中午1点多，广内派出所副所长王顺强带着十余民警来到西便门护城河，杨川交代菜刀当晚被他抛到这里。民警们确定了几个方位，用借来的强力磁铁拴上一根很长的细绳抛进河里，只两次就将杨川扔在护城河里的菜刀吸了出来，至此，犯罪嫌疑人和凶器全部到案。
家暴引发命案占凶杀案首位
在几个小时采访中，记者感觉到，在杨川和郑榛榛之间，很难做一个是非的判定。杨川认为“她偷人、我赌钱”。而郑榛榛则埋怨“他赌钱，我才被逼另寻安慰”，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起始，外人很难理清。但是长期的家庭暴力最终导致两人的悲剧却是两人的共识。而记者注意到，近期北京出现了多起因家庭暴力导致的命案。对此，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婚姻法学研究会名誉会长巫昌祯说，家庭暴力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女性在家庭暴力中遭受残害，却很少得到社会支持，是导致这类事件的重要原因。
巫昌祯教授介绍，公安大学近期对凶杀案件起因进行了一次统计调查，因家庭暴力诱发凶杀的案件占了最大比例，其数字比仇杀、金钱驱使的凶杀案件高出了很多。女性受到家庭暴力侵害，往往精神上痛苦更深一些，但是目前社会对她们的支持太少，公安机关很难介入、单位又难以管理，社会上制约男性施暴的力量太过微小，最终使很多女性感到绝望，从而引发了很多激情犯罪。而家庭一旦出现问题，又很容易引发社会问题。巫昌祯说，新的《婚姻法》有专门一章要求保护受到家庭暴力的妇女，明确了居委会、单位等各种机关的责任，希望有更多人关注暴力阴影下的妇女，伸出援助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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