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下午,我休息。我妈打老远来看我,找了好半天,不见人。晚上她打电话问我去哪了。我说我去东郊看火车了。我听见我妈在那头嘀咕,这孩子怎么了,看什么火车。
其实,我现在所处的这座城市还谈不上是铁路城市。货运刚通,客运还没影儿。可我真的想看火车。货车就货车吧,反正也有“咣当咣当”震耳欲聋的声音,货车的身躯也大,在面前轰然而过,有那气势,那感觉就行了。
我迷恋火车。我在北方一所铁路枢纽城市上了四年大学。有很多个黄昏,我都会爬过校园后面那座山去看火车。火车好大的体积,好响的汽笛,好快的速度,我被它感染着,折服着。我看见车窗里的一张张面孔掠过,我常怅怅地想,他们是谁,要去哪,怀着什么心事。只有渐行渐远的火车间或传来几声叹息,和那铁轨泛着冷光,伸向遥不可知的未来。这也让人想起不可知的前途。
大学假期,我拼命地坐火车。我喜欢倚窗而坐,透过车窗看原野、树林、河流写意地掠过,看城市在“咣当咣当”中蓦然呈现。火车和乘客都饶有睡意,可我不困,我会看着窗外迷的风景沉思,总会有所顿悟。
我看火车,可她想看懂我。毕业了,她回老远的南方。我送她。在月台,有许多送行的人来回踱着步,向远方眺望,等火车来。我躲到月台的立柱后,拭了拭眼角,想不哭。火车缓缓开动时,我才走出来。她趴在窗口,眼里满含泪。火车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中,汽笛声还在耳畔响。我僵立在月台,像立柱一样,脚下像长了钉子,朋友用力拽也拽不动。后来我弄丢了那份感情,去寻找时,坐的仍是那趟车,一样的火车,一样的月台,但不一样的是心情。
漫漫人生,千载难遇,即使有了一遇,也太局促了。我听说有一对失散多年的恋人在并排停靠的火车上意外的认出了对方。他们头刚伸出车窗,两列火车向着相反的方向驰去,将悲哀和无常永远留在了各自的心里。生活中,爱情常常擦肩而过,失之交臂,也许就是要在交织和错落中完成一种美吧。就如南非诗人乔科无奈地说:“我只能说,我等过你。”火车是不是常常充当演示分别与等待的舞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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