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现SARS病毒并未借刀杀人

王雪飞

　　时光飞逝，一度恣意妄为的SARS病毒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几乎已成为一个“故事”，或者一段“记忆”。然而，世界各地的科学家仍在为攻克SARS难关而紧张地忙碌着。到目前为止，科学家们已经在SARS病原体的分离、冠状病毒的检测、SARS抗体的制备、实验动物模型以及流行病学等研究方面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但是，对SARS的发病机制至今仍不甚明了。这对于有效遏制SARS病毒这个极有可能与人类长期共存的“敌人”，是很不利的。

　　对SARS的发病机制一度众说纷纭。世界卫生组织官员马克·塞尔特在接受美国《新科学家杂志》采访时提出“SARS患者可能死于严重的免疫反应”的观点，他认为SARS病原体可能通过激活人体的免疫系统，产生大量的细胞因子（如肿瘤坏死因子等）导致肺组织的损伤——即所谓的“借刀杀人”。而艾滋病研究专家何大一则认为：SARS病毒对人体的作用与HIV（艾滋病毒）有许多相似之处。然而，这些推论至今尚未得到可靠实验依据的证实。

　　最近，由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紧急启动的SARS研究课题在这方面取得了重要的进展。由卫生部中日友好医院临床医学研究所娄晋宁教授领导的研究组对普通SARS病人、重症SARS病人和恢复期SARS病人血清中8种细胞因子进行了分析，结果发现：1.SARS病人血清TNF－α（肿瘤坏死因子α）和IL－1（白介素－1）的浓度没有变化2.血清IL－6（白介素－6）的水平明显升高并且与病情的严重程度呈正相关关系..血清IL－8（白介素－8）和TGF－β（转移生长因子β）明显降低与病情的严重程度呈负相关关系4.血清IFN－γ（干扰素γ）、IL－4（白介素－4）和IL－10（白介素－10）只发现在恢复期SARS病人有明显变化。

　　依据上述研究发现，娄晋宁教授等认为，由于SARS病人血清中绝大多数细胞因子是不变或降低的，这表明SARS病人的免疫功能在整体上是处于抑制状态的，因而，SARS病毒通过激活免疫反应产生的细胞因子间接杀伤肺组织细胞的“借刀杀人”之说是缺乏依据的。换句话说，SARS患者并非死于过度的免疫反应。另一方面，这一结果也表明：SARS病毒诱导机体产生的免疫反应的确与艾滋病病毒有一定的相似性，即由T辅助淋巴细胞产生的Th1类细胞因子减少（如TNF－α和IL－1）以及Th2类细胞因子的增多（如IL－6和IL－10）。但是，SARS病人细胞因子的变化又与艾滋病人有所不同，比如艾滋病人的IFN－γ和TGF－β是升高的，而在SARS病人是没有明显变化或是降低的；艾滋病人Th2细胞因子在发病期明显升高，而SARS病人只在恢复期出现明显变化。娄晋宁教授的上述两点结论无疑将受到国内外学术界的极大关注。目前这项研究结果已经被《中华医学杂志》接受并发表，相关的研究论文也已投寄国外权威杂志。

　　娄晋宁教授是卫生部中日友好医院从国外引进的优秀留学人员，回国前曾担任日内瓦大学实验外科研究室主任。曾因对急性呼吸综合征的研究获得瑞士监护医学会最佳医学研究奖。目前承担国家“973”、“863”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等研究课题。SARS最严重的并发症和最主要的死因正是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ARDS），因此研究成人呼吸窘迫综合征是他的强项，而应用培养的人肺血管内皮细胞和肺泡上皮细胞研究SARS的肺损伤机制是他们建立的独特的研究模型。SARS在北京暴发后，娄晋宁教授等很快申请并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资助，中日友好医院对此研究也匹配了专项研究基金。课题组成员通过进入SARS一线，采集了SARS病人的标本并收集了相关的临床材料，为深入研究SARS的发病机制提供了保证。

　　产生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的原因是肺呼吸交换膜的损伤，特别是组成交换膜的肺微血管内皮细胞和肺泡上皮细胞的损伤。呼吸交换膜受损后，二氧化碳与氧交换的通道被阻塞，套用一句老百姓的话说，病人便“喘不上气儿了”。那么，呼吸交换膜是如何受损的呢？娄晋宁教授说，根据以往的研究经验，在细菌等病原体导致的ARDS，其呼吸交换膜的损伤有两条路径：一是由细菌及内毒素直接引起，二是由免疫反应产生的细胞因子间接导致。他们最近通过细胞毒实验证实：普通、重症和恢复期三种SARS病人血清对人的肺血管内皮细胞和肺泡上皮细胞没有细胞毒作用。这进一步排除了“SARS患者死于过度免疫反应”的推测，也证实了他们对SARS病人血清细胞因子的分析结果。

　　在谈到下一步研究时，娄晋宁教授告诉记者，肺泡上皮细胞可能是SARS病毒攻击的主要靶细胞之一。因为SARS病人血清中明显升高的IL－6可能来源于损伤的肺泡上皮细胞，并且病理学检查在SARS患者尸检中也见到肺泡上皮细胞中存在SARS病毒颗粒。为此，目前娄晋宁教授正与北京大学生命科学院邓宏魁教授合作，研究SARS病毒及其相关蛋白对人肺细胞内皮细胞和肺泡上皮细胞的直接损伤作用。人们期盼他们在这一领域取得重大突破，为尽早全面揭开SARS发病机制之谜再添新的有力证据。

2003.08.21

健康导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