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SARS的迷惘只有用科学态度去求索

王永怡

　　磨难获真经，SARS带给国人的启示

　　SARS突然袭来，使地球人，尤其是中国人遭受了一场苦难。但我们亦从磨难中吸取了经验教训。因为当今气候条件、城市化建设、环境破坏因素、自然灾害、人口频繁旅游、劳动力流动、战争使难民迁移以及人类的不良行为，都可能成为新传染病产生的“温床”。老病原体的适应性变异又可使已经控制的传染病死灰复燃。海、陆、空快捷方便的交通和走向一体化经济的商贸活动，都使传染病蔓延无国界。2001年美国9·11事件后，生物恐怖行为有可能与人为制造的传染病灾难相关联。传染病成为国家安全、金融发展、经济增长和人民安居乐业的大敌。这都提示我们仍应把防治传染病放在我国卫生事业的首位；在思想上一定要对传染病的长期性、艰巨性、复杂性有所认识；在行动上，当务之急是构筑我国应对突发事件的公共卫生防御网、成立国家应急行动中心，该中心同时也是反生物恐怖和迎战一切突发事件的高技术指挥中心，做到对今后类似SARS及自然灾害等突发事件有备无患。

　　SARS面纱尚未彻底揭开，路漫漫我们还需上下求索

　　冠状病毒的种系特异性极强。已知猪的冠状病毒不会感染牛或其他哺乳动物。那么果子狸身上带的冠状病毒是否是真正的元凶？SARS病毒的自然疫源地在哪里？这次SARS的源头病人是感染SARS病毒动物的宰杀者、饲养者？还是食客或其它接触者？

　　流行病学调查发现，一例91岁老年“超级传播者”共感染了37人；北大人民医院4月5日急诊室收治首例SARS患者共造成70多名医务人员直接或间接感染。这些超级传播者是通过气溶胶颗粒由空气传染他人，还是经密切接触仅通过吸入飞沫传染他人？其传播方式，排毒量，持续排毒时间以及引起超级传播的主客观原因都尚未搞清楚。

　　在SARS流行过程中到底有多少人成为隐性感染者？有多少人成为携带病毒者？携带病毒者的带毒时间多长？自身未发病，会不会产生抗SARS病毒抗体？携带病毒者会不会成为新的潜在传染源？SARS的传染链能否真正被切断？今后SARS会不会卷土重来？反弹、复燃间隔周期多长？带毒人群反弹的几率是多少？SARS是否会呈季节性暴发？过去的冠状病毒感染仅定位于上呼吸道，而SARS病毒何以能侵入肺的深部，引起致命性肺泡损伤、组织实变？是SARS病毒先定位于上呼吸道，而后再顺路而下，还是病毒初染后又弥散入血，再播散入肺？SARS病毒的发病机制值得深入研究。

　　加强信息沟通、协作攻关，破解SARS之谜

　　目前，SARS疫情已得到控制。但SARS留给人们的未解疑团，还必须甄别求索。有研究认为，大多数病毒突变株不会造成病毒生物学特性的显著改变，因此可将突变基因片段作为流行病学中追踪病毒传播、朔源的标志物；但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教授 Saif已发现，原定居胃肠道单纯引起猪腹泻的冠状病毒，如果发生S蛋白编码基因的缺失突变，就能造成该病毒生物行为的改变，由消化道入侵转变成为可从呼吸道侵袭肺部，引起猪肺炎。SARS冠状病毒是否也有类似的S糖蛋白编码基因的缺失或其他突变呢？在SARS致死原因分析中，加拿大报道，冠状病毒与副黏病毒的双重感染是重要致死因素；我国也有报道，SARS病毒合并衣原体感染可加重患者免疫系统受损，促发死亡。到底病原微生物协同致病是主因？还是被感染者免疫状态是主因？或是病原与人体基因特点在致死中是主因？抗击SARS至今无特效药，大剂量皮质激素加利巴韦林虽能治好一些病人，但对其弊病质疑很多。香港学者认为，一种复合蛋白酶抑制剂克力芝（Kaletra）加利巴韦林有新的治疗苗头，但还缺乏科学对照等证据。恢复期血清在流行期不可能被广泛使用。至于α－2b干扰素喷鼻剂，ω干扰素滴鼻剂预防SARS的效果，也还缺乏真正有说服力的资料。

　　实验室研究发现，一种多肽新药可阻断病毒入侵宿主，目前仍处在动物实验阶段。SARS疫苗开发即使在今年10月份完成实验室工作，总不能将人类置于再次暴露于SARS病毒的危险中，来测试疫苗的效果吧？因此，只有得到比猴更适宜的动物模型，我们才有可能在疫苗制备中有所突破。美国估算，单纯制出SARS特异性疫苗的研制经费至少要花2000万美元，要研制出安全、有效、能大范围接种的疫苗不仅要经费，还需要时间和相关条件。要一个个破解SARS防治之谜，信息透明、真实、准确和全球科技协作将十分重要。

　　求真扶实，总结新经验，以利再战

　　在抗击SARS的经历中，有的新闻报道失真过火；西方媒体更有幸灾乐祸，抹黑中国的政治性渲染；有的报道带有浓厚的商品销售倾向；有的把听来的风说成了雨，缺乏科学求实精神。我们在回顾总结经验时，一定要有分析、有批判地还其事实本来面貌。

　　SARS一役，国际医学界都关注起防治SARS的生物医药科技的创新研究。美国AVI公司最近宣布，一种阻断信使RNA（mRNA）信号传递的反义技术，有望成为对付SARS的有力武器。这种技术多年前曾被鼓吹会给癌症患者带来希望，对艾滋病病毒是克星。但无数次的失败已使研究人员心灰意冷。这一消息是“冷饭”重炒？给研究人员打气？还真是一次创新？我们必须拭目以待。“反义”技术除能切断有害基因间的信号传播外，还同时影响人体与SARS无关的正常基因和蛋白质；另外，有的“反义”技术药物并不能如愿地、真正切断靶位的信号传播。

　　中医是国萃，从广州到北京，中西医结合治疗SARS已显示出一些优势和特色，针对不同临床时期的SARS病变特点进行辨证论治，已发现在退热、改善机体缺氧状况，减少激素用量和不良反应以及改善气促、干咳、乏力征象等方面显出疗效。基础研究已发现，甘草提取物（甘草甜素）可将感染猴细胞内的SARS病毒杀死，并对SARS病毒的附着和入侵靶细胞有抑制作用，其作用比利巴韦林要强。提示中医药在重要疫情面前，同样具有应急科研和提高疗效的能力。这笔财富，还有待我们努力发掘和进一步验证发扬。

2003.08.22

中国医学论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