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医院赔偿270万　钢城男子索赔性功能

　　17年前的一次手术，使正当青壮年的鞍钢矿建公司职工窦学亮彻底失去了性功能。长时间注射杜冷丁，使他染上毒瘾。窦学亮在求助无门后，将医治的三家医院告上法庭。法院在1999年作出了终审判决，但窦学亮对获赔11万元的判决不服。

　　检察机关提起抗诉，认为法院原判决认定事实错误，适用法律不当。窦学亮在申诉中将赔偿金额提高到270万元，并首次提出性功能赔偿。

　　4月19日，曾经轰动鞍山的窦学亮要求赔偿性功能一案再度开庭。

　　17年前，由于医院的失误，鞍钢矿建公司窦学亮正当青壮年便失去了性功能，长时间的注射杜冷丁使他染上毒瘾，为了戒毒，他受尽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盛怒之下，窦学亮将三家医院告上了法庭。鞍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在1999年作出了终审判决，但窦学亮对获赔11万元的判决不服，向检察机关申诉，检察机关提起抗诉。检察机关认为法院原判决认定事实错误，适用法律不当。

　　申诉的同时，窦学亮对三家医院带来的人身伤害增加了索赔数额，赔偿包括安装假体费130万元，精神损害赔偿60万元，性功能赔偿30万元，赔偿三家医院给其打了6年杜冷丁造成的损失21万元。从1986年至今的误工费18万元，还有交通费，住宿费、陪护费共计索赔数额高达270万元。

　　这次索赔能否最终得到，对于窦学亮来说，只有等待。其实，无论等来的是哪一种结果，他一生的悲剧都已经无法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一次手术带来一场噩梦

　　窦学亮原是鞍钢矿建公司供应科工人，家住鞍山市立山区，17年前的一次就医经历，让他走进了一生的噩梦。

　　1986年4月，窦学亮接连几天感到阴茎疼痛，14日，他来到鞍钢曙光医院就诊，开始没检查出什么病，经曙光医院介绍，又转到鞍钢立山医院治疗。5月2日，立山医院为窦学亮办理了住院手续。6月14日，医院临床诊断；窦学亮患的是阴茎海绵体肿块，阴茎结症不除外。并告诉患者须手术治疗，患者家属及单位领导在手术协议上签了字。6月27日，立山医院为窦学亮第一次手术，切除黄豆大小的肿物。1986年7月14日，窦学亮办理了出院手续。住院诊断为：阴茎海绵体纤维瘤住院74天。

　　然而，74天的治疗并没有彻底解除患者的病痛。1987年2月14日，因病复发的窦学亮再一次去立山医院就诊。5月21日，医院再次为窦学亮实施手术，切除海绵体3CM，6月25日出院。出院诊断为：阴茎海绵体纤维瘤手术后复发住院131天。

　　事隔一个月，7月20日，窦学亮因病痛再次去曙光医院就诊，该院开始为他注射强定痛，连续注射了两个月后，于9月18日开始为其间隔注射杜冷丁。到1988年3月12日，曙光医院对其体检，会诊为“阴茎癌手术后复发晚期”，并为他办理了《晚期癌症病人麻醉药品使用卡片》。

　　“阴茎癌晚期”，这一诊断对33岁的窦学亮来说，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而手术引发的性功能丧失，大小便失禁，更让他尝尽了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痛苦，这种折磨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

　　注射麻醉药使他染上毒瘾

　　1990年10月，窦学亮到鞍山矿业公司齐大医院就诊期间，医院在看到曙光医院的病志后，为他办理了“麻卡”。这时，窦学亮每天注射一支杜冷丁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他每天至少要注射4支杜冷丁。1991年4月，鞍钢立山医院为窦学亮会诊为“阴茎癌腹沟转移”，也为他办理了“麻卡”，每天一支杜冷丁，整整注射了一年的时间。

　　随着杜冷丁的不断加量，窦学亮感到每天仅仅注射几支杜冷丁不能起到作用，他的需求性越来越大。如果有一天用的量不够，他就感到全身无力，冒虚汗、肌肉和骨头节都钻心地疼。他知道，他已经中毒了。这时，“麻卡”的供应量也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他就开始寻找地下渠道购买杜冷丁，自己的钱用光了，就到处借钱买药，窦学亮的母亲做小买卖挣了一点钱，为了儿子少遭罪，老人家一盒盒地给儿子买药，地下渠道的杜冷丁每盒要200元钱，可再贵也得买，一天不注射，窦学亮就难受得死去活来。

　　窦学亮的母亲从别人那里听说“虹桥”附近有个卖杜冷丁的黑市，她就一个人跑到那里寻找卖主。黑市的交易十分诡秘，开始时，她根本不明白如何交易，可为了儿子，老人并不泄气，足足等了半个月，才有人开始偷偷卖给老人一点药，就这样，老人白天在市场卖货赚钱，晚上就到黑市高价给儿子买药。后来，这个黑市被端了，老人再也没有地方弄药了，从那以后，她就到处打听谁家有癌症患者，然后，开始留意哪家的癌症病人死了，知道病人死后，就连忙跑到那人家，剩余的杜冷丁卖给她。

　　崔老太做了十多年买卖，在市场上有两处门市房，可如今一间也没有了，老太太哭着说：“都让儿子扎毒给败坏了。”

　　从第一针开始，五年零三个月时间，窦学亮已经注射了6977支杜冷丁。

　　南下戒毒，地狱穿行18天

　　命运再次捉弄了窦学亮，一次偶然的机会，窦学亮发现自己并没有得癌症。

　　1993年3月12日，窦学亮到立山医院就诊时，无意中看到了他第一次手术后的病理报告。上面记载着只是阴茎肿块，并没有癌症记录。

　　然而，这时的窦学亮已经注射了三年的杜冷丁，他的毒瘾已经是相当深，已经离不开杜冷丁了，为了能得到更多的杜冷丁，他用涂改液将病志上的“阴茎肿块”改成“(阴茎)鳞状性细胞癌”。长时间浸泡在毒品里，他的人格已经有些变异了。

　　但同时，窦学亮也想找个权威医院最后确认一下，自己究竟是不是癌症。1993年7月，中国医科大学为窦学亮会诊；结果是他根本就没有得癌症。

　　专家的诊断，让窦学亮看到了希望，为了生命的健康延续，他想到了戒毒。

　　1993年7月，窦学亮主动到小岭子医院戒毒。整整戒了四天，可第一次戒毒，还是失败了。

　　1998年8月，窦学亮决心到云南省的一家戒毒所18天的戒毒经历，如同到地狱里走了一回，戒毒途中，窦学亮只带了35支杜冷丁，可这一路就用光了，到达云南的第一天，他的毒瘾发作了，满地打滚，口吐白沫，几个人都按不住。人们常说，吸毒者吸三口，终身难戒。对于一个已经注射杜冷丁长达五年之久的窦学亮来说，其戒毒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刚到戒毒所那会儿，离开毒品的窦学亮每天像有一只小猫在挠他的心一样，每个骨节都痒痒。最初戒毒，整整七天七夜，他没有吃一顿饭，天天呕吐，在水泥地上滚来滚去，吐出的污物常常是沾他一脸一身。

　　可求生的欲望使他咬紧牙关。

　　第12天，他找到医院，要求出院，可医院说他“二瘾”尚没有过，没有批准。果然，第13天，他的“二瘾”犯了，骨头里像钻了蚂蚁一样疼。整整折腾了两天，“二瘾”才算过去。

　　第一次远离家门，窦学亮每天都想家，他惦记着妻子和孩子，“二瘾”刚过，他就又缠着医生回家，可医生告诉他，“三瘾”还没过，这时回家，可能前功尽弃。他二话没说，当即咬破手指，写下血书：誓将毒瘾戒掉。

　　医生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没想到，在回程的火车上，他的“三瘾”就犯了，折腾得他死去活来，陪同他的人实在忍不住，就想给他注射一支杜冷丁，他见了，瞪着眼睛喊：“不要，不要，快把我捆上。”

　　在云南戒毒所的18天，窦学亮所承受的苦难，真的像从地狱里走了一回。

　　从云南回到鞍山，窦学亮已经彻底将毒品戒掉了。

　　但这时的他，身心已遭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他欲哭无泪，也就是从那天起，他发誓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他先后找到为他治病的三家医院，可对方说，根本不存在误诊问题。他又找到省市有关部门，答复仍然不能令他满意。三年时间，他拖着一条行动不便的腿，跑遍了大大小小的许多部门。1995年鞍山市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对窦学亮的病进行了鉴定，鉴定结论为鞍山立山医院诊断正确，手术选择慎重，治疗不违反原则；鞍山曙光医院、立山医院、齐大医院诊断患者为阴茎癌晚期开具麻卡，长期使用杜冷丁，对毒麻品药的使用不够严谨，工作缺乏科学性和严肃性；窦学亮在了解了自己的病情的情况下，多次以阴茎癌疼痛晚期为主诉，在多家医院就诊，重复办理麻卡，长期使用杜冷丁等药物，这些都是造成毒麻品成瘾的个人因素，鉴定结论：不属于医疗事故，医患双方在毒麻品使用过程中均负有一定责任。

　　对于市级鉴定，窦学亮表示不服。他说，我私改病臼？993年的事，在此之前，早就开始给我注射杜冷丁，已经成瘾。另外，医院将一个良性病人当癌症治了8年，搞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难道他们就没有责任？

　　1996年7月，省鉴定委员会也有了结论：诊断是正确的，手术选择是慎重的，治疗中不存在原则性错误，然而，治疗后期，将一个良性病人长时间按癌症晚期肿瘤处理是缺乏依据的。患者本人编造假病理诊断骗取麻卡，最后导致杜冷丁成瘾，应由本人负主要责任。三家医院未按规定使用麻醉药品，办理麻卡的依据不足，应负一定责任。经治三家医院办理了麻卡，因此，三个医院均负有一定责任。

　　对于这个结论，窦学亮还是不服。他决定通过法律讨回一个公道。

　　1997年初，鞍山市铁西区人民法院受理了此案。经过长达一年的调查、取证工作，1998年12月21日，区法院对这起民事案件作出一审判决。

　　判令被告鞍山钢铁集团公司赔偿原告人身损害及精神损害赔偿24万元，被告鞍钢集团鞍山矿业公司赔偿原告精神损害赔偿4万元。窦学亮不服，1999年1月5日上诉到鞍山市中级人民法院，要求精神损害赔偿60万元。1999年作出终审判决，判令赔偿窦学亮经济和精神损害损失11万元。窦学亮还是不服法院的终审判决，向检察机关申诉，同时，窦学亮也对三家医院带来的人身伤害的索赔数额增加到270万元。

　　等待窦学亮的是喜是忧，还得等到公正的法律作出判决之后才能知晓。 (作者：禇宁)

劳动报

2002.0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