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玉得了戛纳影后,确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更好的是,她获奖的角色,不是王家卫电影里的旧时代女性,而是由前夫导演为她度身订造、有血有肉的一个“人”,超脱性别、国族及地域文化。
document.write("");ad_dst = ad_dst+1; 阿萨耶斯或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是真正了解她的一个知心好友。他坦承最初构思这部电影,为的是要让张曼玉演一个真实的角色,而不是一般西方电影(甚至是东方电影)所描写的刻板的、典型的东方女性印象。
因此,在这部叫作《Clean》的电影里,她不用穿着旗袍于狭窄的楼梯上上下下、在旖旎浪漫的东方情怀里暗送秋波,也不用迎合与满足西方观众对东方女子的想象与欲望。剧情安排她是一个摇滚乐手(西方的音乐),过气的(与她此刻的明星光芒成对照),且染有毒瘾(噢,不是鸦片),还有一个她必得争取抚养权的儿子。这些元素,让她有足够空间发挥演技。在戏里,她努力撇清“旧我”,重新做人,重新跟儿子建立关系,以一个洁净的肉身(祈望也是灵魂),迎接明日的挑战。
这是有情有义的阿萨耶斯向前妻送上的最大祝福,替她洗擦掉不必要的东方他者身世旧痕,一路把她送上戛纳影后宝座。当然,在这个“清洗”过程中,张曼玉本身的多元文化背景、国际视野及我行我素的知性时尚女子作风,也帮了大忙。跟其他在国际影视舞台上的华裔女星或许不一样,她向来不压抑却也不卖弄自己的中国特质(chineseness)。这是她的智慧。她拒绝规范自己,别人也休想规范她。
为张曼玉鼓掌之际,我想起建筑界另一桩令人振奋的消息。有建筑界诺贝尔奖之称的普立兹克建筑奖(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今年首度颁给一位女建筑师。得奖者是英籍伊拉克裔的萨哈·哈蒂(Zaha Hadid),她不止是第一位获此殊荣的女性,还是实体设计成品历来最少的获奖者kk由她设计的建筑物,真正盖成的只有五座。光是一张张梦幻建筑绘图,已经为她赢得国际名声。
哈蒂1950年生于巴格达,家境富裕,双亲开明,让她能够自由选择路向。她自小对建筑感兴趣,曾在贝鲁特念数学,又辗转留学欧美多处,最后安顿于著名的英国建筑联盟,崭露锋芒。她特立独行,作风叛逆,喜欢狂欢作乐,爱才的教授曾把她锁在房间逼她完成设计,结果她仍爬窗偷溜出去。
她的个性也反映在其设计里,作品追求绝对自由,天马行空。例如,她为古根汉美术馆台中分馆构想的设计草图,以“轻”为主题,整个造型活像一艘待飞的太空船,线条游离、轻盈、流动。功能也强调灵活性,狭长形建筑被公共通道一分为二,东边是可移动的艺廊,整个空间能外移。
哈蒂推倒所有限制,线条的、功能的,甚至是空间的限制,名言是“既然有360度,为什么留在原地”。其作品亦常颠覆人们对事物的刻板印象,如德国Vitra消防站(1993),就像太空站般前卫、神秘,跟传统消防站迥异。
虽然有人批评她的绘图大量借助计算机,引导建筑数码化冲击人文建筑,但爱穿三宅一生的哈蒂不以为然。正如众人对她的阿拉伯文化背景深感好奇,自行联想她作品里的中东地景元素,她却要彻底打破固有迷思。我相信,对她来说,高科技不过是工具,她的灵感既超越地域,也超越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