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晚上,她都在整理东西。大包小包,全堆放在窄小的客厅里面。丈夫也没有问,像所有相对无言的夜晚一样。很久了,他们几乎没有一起逛过商店,看过电影。 女儿在幼儿园整托,周末回来。她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那张小脸总是严肃着。有一次女儿认真地说:妈妈,你不喜欢爸爸? 怎么回答女儿呢?这是连她自己也想不清楚的问题。只有回忆,很远——她和他幼儿园起就是朋友了。小学、中学,他们一直是同学。她功课好,从高中起,他就总抄她作业。放学时,她骑着车,他从后面气喘吁吁地狂奔而来,得意地笑着:不信我追不上你!后来,她考上了大学。他进了工厂。再后来,她常常被他邀请到他的小屋,他特意学会了做她最爱吃的鱼香肉丝。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时,她有种家的感觉。直到走入婚姻,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丈夫是那种即使相处一辈子也很难被记住的人。不好不坏,不温不火,像暖气管里的水。有时电视开着,人却盘腿坐在地上,摆弄他积攒多年的画片小人书之类。他以神情的专注,保护着一个任何人无法走近的领域。他不需要朋友。渐渐的,她的客人也少了,家就成了一潭死水。他们从不吵架,可是她爱他吗?婚后她越来越多地在心里问自己。 终于,她对他说:我们离婚吧。他不言语。第二天,他就发起了高烧。他不吃不喝,也拒绝服药,一烧就是三天。她守了他三天,有一点心疼,尽管她知道,那不是爱。 以后,她回来得很晚,但总还是回来。 如今,收拾好的包就放在客厅里…… 此时,她还在想,他如果是个坏透了的男人,那样倒也可以成全她的决心。可他,哎,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