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似乎是个生育高峰。
办公室里穿辐射防护服的女同事一个接一个,午餐时间,准妈妈们济济一堂,蔚为壮观。
有人说都是“非典”惹的祸———去年不敢生的宝宝,留到今年茁壮成长;也有人说因为今年是猴年———据说属猴的宝宝日后会特别开朗。
不管原因如何,办公室里准妈妈一多,话题也就跟着风生水起了。
准妈妈担心 被人踩着肚皮往上爬……
◇金小姐 会计师事务所职员
公司今年真的是孕妇爆棚,而且怀孕的大多是经理级别的同事。
干我们这一行,女孩子能找得到老公就不错了,哪里还腾得出时间来生小孩?忙的时候,连老公的面都见不着,想生都没机会;好不容易闲下来,又得应付CPA考试……而生孩子这回事,最经不起拖。磨磨蹭蹭到30岁,又遇到猴年,长辈催起来都不打草稿:“猴年好呀,生个小猴子多好!养头小猪也不错,可那时候你都几岁了?”
可是既然做到了经理,就算挺着大肚子不能出差,也得在办公室里守着,熬到深夜是家常便饭。何况这两年,各家事务所生意都好,以前是淡季的月份,如今也闲不下来。那几个已经生了的妈妈们,哪一个不是挺到快进医院了,才回去休息。还有几个一坐完月子,就赶回来上班。
我们这些小朋友除了对她们表示敬佩,也不觉得什么,但和刚生完孩子的表姐说起,她脸色大变:“小孩子刚生下来,天天晚上要起夜喂奶,第二天照常上班,哪里吃得消?最要命的是下午四五点钟,按理该喂奶了,可还不能下班,这时候啊,胀痛得坐立不安———这种事,老板哪里会知道?”
替她们想想,是蛮苦的,但问题是:休得时间太长,谁知道能不能保住好不容易拼来的职位。
表姐今年虚岁25,说是趁着猴年赶紧生完孩子,好回去安心打拼。“再过两年,到了紧要关头,老板正在犹豫该升你还是升他。你肚子一大,自然是升了他———人家不是踩着你的肩膀上去的,而是踩着你的肚皮往上爬……”
煞费苦心保位子
◇陆先生 保险公司职员
我的女上司赶在今年生孩子,可把我害苦了!
本来我们这块就缺人手,老板早就答应多招一个人,可到了上司那里,这事莫名其妙被压了几个月。我天天加班熬红了眼,跟上司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她才勉强开始动手。面试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可她每次都横挑鼻子竖挑眼。
几次过后,我终于灰心,这日子没法过了,还是跳槽吧。
也是运道不好,跳槽的事,不知怎么传到上司耳朵里———她手下就数我最得力,少了我,活岂不是都要她干?
上司一脸紧张找我谈话,我一狠心,破罐子破摔:“一直说要招人,可这么久了也不见有结果。
现在我们部门的工作量明摆着严重超额,再这么下去,Amy你也吃不消的,对口伐?”
上司无可奈何,只好跟老板反映。老板倒也仗义,下令挽留我,再招个新人让我带。可过了两天,上司忽然又变了主意:“老板看重你,你应该留下才对。不过呢,我们部门现在工作量其实还不足,再招人,其他部门要说话的……”昏倒!
今年春天,我才看懂上司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她怀孕了。而她一休产假,部门的格局就变成我暂代她,同是主管新人———老板明摆着器重我,说不定会就此把我扶正?这女人煞费苦心,无非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
不过她也蛮可怜的,离不开我又怕我抢班夺权,到现在还挺着个大肚子和我一起加班。至于面试,她这会儿倒是很起劲。不过不是招新人,而是面试实习生,等她一回来,再把人踢走!
老板“中招”——“出手不凡”赚足奶粉钱
◇周小姐 广告公司职员
我们公司那几个“大肚皮”中,老板对别人倒还算客气,只是提起Linda来,恨得咬牙切齿。
说起来只能怪她自己。八十年代出生的小姑娘,名牌大学毕业生,各方面能力都出众,年初跑来面试小小一个助理,老板还以为自己捡到宝,忙不迭地要了下来。实在觉得她年纪太小,连有没有结婚都没想到问。
Linda同志很快让我们见识了什么叫“出手不凡”。上了大半个月班,位置还没坐热,忽然说自己怀孕了,而且开出医院证明,一句“胎儿情况欠佳”,就拍拍屁股回家保胎去了。这下老板傻眼了———不要说“大肚皮”不能解雇,孩子满周岁前,都动弹她不得!估计Linda当初来面试时,就已珠胎暗结,存心找个冤大头赚奶粉钱,前后赚足20个月,自会抬腿走人。枉老板一向自命精明,这回被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耍得团团转,怎不恨得牙痒?
我们当然也只有佩服。不过,谁也不羡慕她———不解雇你,人家自会甩出一张臭脸,逼得你自己走人。老板记恨你,同事防着你,天天受闲气,就为了那点奶粉钱,何苦来哉!
同事“连锁反应”——被孕妇“陪绑”
◇张先生 贸易公司职员
今年公司达到生育高峰———总共七八十号人,居然有7个孕妇,据说,已经超过了公司成立几年来的“大肚皮”总量!最晕头转向的肯定是老板。说是工作上可以对孕妇“适当照顾”,液晶显示器一人配一个,但是“大家一定要坚持工作”,连“站好最后一班岗”都暗示出来了……老板一紧张,我们没怀孕的也只能跟着“陪绑”。休假明显吃紧,以前只要工作不忙,想休就能休,现在倒好,人事部明里暗里“发调头”,说是没有“充分理由”,一律不许请假。休假制度一吃紧,其它规章制度也被空前重视起来。最搞笑的是,人事部经理搭搭老板的脉,觉得还有点意犹未尽,于是连婚假也不放过,依样“整顿”一把。据说以前管得太松,只要你说自己结婚了,结婚证都不用看就可以批假条,谁知道有没有人浑水摸鱼。结果,人事部还真把以前的婚假记录调出来,查看有没有人多休———有多休的最好,趁着“大肚皮”们休产假,让他们加班“吐”出来。消息是在某次午饭桌上传开的,我们当场喷饭:“昏过去哦,哪个脑子坏掉的会没事去请婚假?到时候要是真结婚了,不是莫名其妙变成二婚?”唉,想想公司“减员”严重,我们艰苦一点,也就算了。真正倒霉的,倒还是那几个怀孕的同事。早两年生孩子的,想多请几天产假,老板还高抬贵手,今年可就惨了,严格按规定来,时间到了立即回来“复命”,多一天都休想!
同事“关怀”赛婆婆
◇林小姐 食品公司职员
我们这里,孕妇倒也有好几个,可全公司好几百号人,这点“减员”,老板哪里会放在心上?人前人后,老板乐得笑眯眯地扮好人:“要多注意休息啊,实在工作吃紧,就和我说一声,我会考虑的……”老板定下宽松的调子,同事当然也大方。隔壁team一个女同事Cindy,自打一穿上防辐射服起,桌上就多了一个大碗,每星期,组里的同事都会买水果酸奶什么的往里放。据说孕妇不能接触复印机,只要她拿着文件一站起来,马上有同事招呼她:“Cindy,要复印啊?来来来我帮你!”Cindy本来身体就不错,再加上心情好,被“喂”得雪白粉嫩,满脸挂着准妈妈的幸福相。
上回在茶水间里遇见她,正看到她从饮料箱里取可乐,顺口说“Cindy啊,可乐少喝点,当心伤了胃”,谁知她如临大敌,马上竖起指头:“嘘,别让他们听见!”“他们”是谁?当然是和Cindy一个team的同事!中午吃饭,哪次都护得她小心翼翼,最搞笑的是,每次她要点雪碧可乐之类的饮料,都被同事们果断阻止:“这怎么行!高糖分的东西对小宝宝不好,呶,酸奶蛮好的,Cindy你再喝点?”比婆婆管得还牢!可是孕妇的馋虫一上来,哪里拦得住,“我晓得他们是为我好,可是越不让我喝,我越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