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痰医案

余近地十余里黄袍岭,孙氏之女,出嫁甫周年,左项 核,突起如覆碗。大小四十余粒,溃破者口深三四分,血水淋漓。每溃破时,辄昼夜呼号。其右项核大者如鸡卵,小者亦十余粒。先遇医士,以药止痛,用刀将大核刳出。坚硬异常。外层如骨,用斧捶破,内系玉白粉。

是时尚止数枚,后愈发愈多,女父母咸以为不治之症。乃闻之余故人刘开甲,延至女家,余诊其脉息曰∶此瘰 之最重者,幸未成虚劳,尚可为力,然非数月,不能痊愈。是时女父母只求生全,比喜曰∶若能治好,虽一年半载,亦可专心待诊,有所禁忌,一根据余言。每七日即遣肩舆来迎。至三四星期,脓血干而溃口渐收,至月余,已消去大半,后未及两月,照内外治法,循序施用,项上各核,渐次消灭。因服归脾丸、养荣丸之类,人事撤消,次年即产一子。

余散步鄂垣平湖门外,见一妇人,在船抱三四岁小孩,号啼不止,因询之。妇人曰∶小儿昨夜不知患何症,先发寒热,啼号达旦,双手向喉间扬拂不止,喉间颇见红肿,两旁各有核一枚,现已声嘶力竭,无可挽回。余曰∶是名铁门拴,为痰子之一,不速治,则喉关紧闭,气息不通,可急取麻油、灯草,先行外治之法,用火攻后,小儿哭能出声。余曰∶已救治而无妨矣,复以天葵子三钱,和冰糖蒸饮,二三日而愈。

余同学张次野之如夫人。癸丑岁,次野居省城候补,其如夫人随之。患瘰 重症。余是时居省议会,次野乃邀诊视。云已怀孕五月,见左右耳门下,皆有核起如鸡卵,沿颈小核如棋子者二十余粒,下 一核,破溃,饮茶水则流出,两手肘骨内外,又有核如鸡卵者四五枚。余诊其脉,沉数而滑,曰此瓜藤 也,尚可为力。外用火攻,内用清凉之品,固胎解郁,方中稍与胎有妨碍者,即除去之。两星期后,下 肉生,饮食如常,而两肘骨间数核,消去十分之七。又患白喉症,误服他医之药,致通宵不寐。余曰∶白喉症亦忌辛燥发表之剂,犯之所以危险。乃仍服余方,复眠食如常,每星期用火攻一次,未尝间断,方以开郁补脾安胎养血为要,近两月而愈,是冬曾产一男。

余内兄,其如夫人因正室壶威过重,另居别墅。愁病交萦,遂项生瘰 ,左右各一。余诊其脉短而涩乃曰∶此筋 也,由忧愁所致,宜先解其郁,再治其病。后治月余,肿核全消,了无痕迹。然忧思未解,病源难清,后年余竟以咯血虚火之症而没。诗云∶女子善怀。又曰∶言采其芒。芒即贝母,能化痰开郁,故贝母亦治痰症之要药,而女子尤相宜也。

县城内潘氏面坊,一女年十六七,项下患瘰 数枚。余延医已消大半,每嘱其戒食面包等,初尝记忆,后其母以病久未痊,听他医之言,不戒口味,且日以面包与其女食之,余亦有事往麻邑,及下年至县,询其邻里,云其女已因是病而逝世者月余矣!噫!若潘氏妇者,何其爱女之浅耶。

余族孙妇,项下患瘰 数枚,大如鸡卵。余延医数次,未能全愈。余询其故,乃曰∶其婿不肯雇替女工,而家常操作,洗衣淘米,冷水不能禁用,致不能愈。余屡劝,而族孙终不听,后数月复来求延医,是时潮热骨蒸,逆经咯血,痨瘵已成,溃破处流脓汁不止。余曰∶事不可为矣,无从补救。未及半月而毙。

小儿,方在襁褓,其母负至余家求治。然仅耳门下一核,余用外治法,以为计日可愈。

后三四日,其母复来,曰∶红肿如常,且日夜啼哭,未知若何?余曰∶汝禁洗冷水否?伊芳曰∶已禁之,惟用菜油炒鲜菜,且减少用之,以为无害于病,不图若是之相反。余曰∶物之害人,岂在多乎?仍旧施治,嘱禁冷水菜油等物,果数夕而愈。故凡食乳小儿,其母即宜戒净,治病自无阻滞。

农家子,年十四,腰眼起一核,大如鸡卵,不红不肿,右臀上一核,大如覆碗。起时寒热交作,红而且肿。余曰∶此缠腰痰与煨督痰也。治近半月,将欲全愈,是时酷暑如蒸,夜坐檐外纳凉,将近半夜,肿痛交作,大热不退,次晨,其父负之而述其故。予曰∶此夜为露水所伤,复如前治法,兼投去湿之剂,多延两星期而愈。他如农人夏日,赤足为常,然用火攻后,足必着履,以防湿气冷水,免延医徒劳,医者不可不先告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