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体衰乃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但如何看待病魔,离不开心理调适。人之身心密不可分,以旷达心态还是以愁苦情状对待既成之病,不仅关系到治病疗效的好坏,而且有关生活质量的高低和幸福感的强弱。巴甫洛夫说:“乐观是养生的唯一秘诀。”身体健康时乐观易,病魔缠身时乐观难。而旷达笑对老来病,不仅有利于治病养生,更是一种可贵的人生态度和晚年境界。
改革开放初期曾主政南粤并开启思想解放闸门的任仲夷,在几十年革命生涯中,积劳成疾,晚年病魔一个个不可抗拒地袭来。但任老始终保持乐观幽默的心态,耄耋之年仍不失生命活力。当一目失明,仅另一目可视时,他自嘲“一目了然”。后又一耳失聪,仅一耳可听时,他自嘲“偏听不偏信”。因患胆结石而将胆切除时,他自嘲“我浑身是胆”。胃部患癌,动手术切去大半时,他又自嘲为“我无所畏(胃)惧”。任老享年92岁,这和他晚年对待病魔的达观心态想必不无关系。
享年93岁的“国宝”级艺术家启功,晚年有著名的“二不怕”之说——“一不怕病、二不怕死”。启功患有颈椎病,常做“牵引”治疗,他自嘲为“上吊”,并有《渔家傲——就医》一词:“痼疾多年除不掉,灵丹妙药全无效。自恨老来成病号,不是泡,谁拿性命开玩笑。牵引颈椎新上吊,又加硬领脖间套。是否病魔还会闹,天知道,今天且唱渔家傲。” 以如此旷达之心面对病魔,诙谐幽默之外,更见病而弥坚的人生定力和笑对病苦的超然情怀。
有两位皆是“知青”出身,早已过“天命”之年的作家,可谓当代中国文坛的大牌“病号”。一位是1972年就双腿瘫痪,1999年患上尿毒症的史铁生。有一回,某记者问到他的职业,他笑笑说:“职业是生病,业余写点东西。”闻者先是不禁失笑,继而鼻子酸得想掉泪。其《病隙碎笔》《灵魂的事》等,折射出其超常非凡的达观之思,令人起敬。他说:“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以再加一个‘更’字。”对人生、对生命有如此大彻大悟,和其对疾病的独到体验有关。
上海作家陈村多年来因患“强直性脊柱炎”而无法像常人那样挺直脊梁,故自称“弯人”。近年来因“弯曲度”加剧,步行要靠拐杖,但他仍一如既往地不失幽默乐观之性情,并常坦然地拿自家病躯开玩笑。所写小品随笔意趣横生。网上主持“小众菜园”,发贴跟贴,时有谐谑之论。常言道:“病魔像弹簧,你弱它就强。”史、陈二位直面疾病的旷达心境,令病魔不畏惧也难。
王安石《望越亭》诗云:“安得病身生羽翼,长随沙鸟自由飞。”这“羽翼”原来就长在你我心里。(浙江湖州 范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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