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3天，南京肯德基在市内各媒体(除《现代快报》外)上登出“律师声明”，称报道失实，其“所有废油回收均按政府有关规定进行”，并质疑南京投资软环境。

此声明再次引发媒体大战，南京市环保避与南京市计委下属的市再生资源办公室在报上互相指责，互称对方的定点废油回收企业为非法，并互称有内情，有垄断，双主官员均称，若查下，有人会掉乌纱帽。

南京肯德基到底有没有“卖‘毒油’赚‘黑钱’公然违法”？红山废油加工厂是不是非法？南京市两家政府部门有何说法？

肯德基称无辜

报道中所指非法厂红山废油加工厂是由市不保局指定的。8月28日，本报记者到南京市环保局，该局排污处一位官员说，在1999年之前，南京的废油回收由市环保局管理，所持证件为“特种排污许可证”。

1999年5月21日，市计委、市环保局、市商业局联合发出389号文，规定回收企业必须有市再生资源办进行资格认定，发《废油脂回收加工许可证》，同时应向环保部门申请排污许可证；2001年6月25日，南京市198号政府令明确市再生资源办公室为废油回收权威管理协调部门。

据悉，废油脂回收审批由市再生办主管而排污审批又由市环保局主管的这种格局，是南京市独有的。

而记者又了解到，尽管2000年市再生办确定红山厂为没有油脂加工许可证的非法企业，但允许它有1年的过渡期，这一年中，它仍能进行废油脂回收加工。在这一年中，市环保局也确认红山厂是合格的三家定点企业之一。

南京肯德基向本报记者表示，他们成了这种政策衔接方面的牺牲品。其南京分公司总经理艾云峰称：“是政府管理让我们无所适从。”

艾说，1999年10月前，他们都是将废油卖给日化厂的，1999年上半年，市环保局召集他们开会，要求他们将废油回收给当时惟一的定点企业红山废油回收厂。他们按政府规定做了，并收取合法费用。在去年主管部门更改后，他们一直没有收到389号文的通知，直到今年7月12日才从“政府令”上得知，废油回收不能收钱了，于是他们不再向红山厂收钱。

对红山厂不是指定废油回收厂，南京肯德基是从今年8月1日的报纸上才知道的，因为发尔士联合化工厂是第一批定点的惟一企业，到了8月20日，又公布了两家定点回收企业。艾说：“我们着手改换回收企业，当时众多企业都是我们这种状态。8月14日、16日，我们与再生办再次协商，没想到17日就在媒体曝光并称是整改。其实，在整改通知下发的20日，我们已与发尔士达成回收协议。”现代快报的老总杨溟称，这一消息是市再生办马科长透露给他们的。据称，政府令发布后，肯德基没有改换回收企业即为违法，当时整改的还有麦当劳、雨润、桂花鸭等企业，而只有肯德基反弹这么大。

让南京肯德基啼笑皆非的是：这几天，市环保局和市再生办在南京的报纸上公开扯皮，在这两家政府部门看来，南京全市没有一家可以回收废油的“合法”企业，这“让我们怎么办呢”？

南京肯德基仍向本报记者表示，他们对南京投资环境是有信心的。

红山厂是不是“非法”？

肯德基事件将一个企业推到前台：红山食用废油加工厂。

市再生办有关官员前几天在报上称，红山食用废油加工厂是非法废油回收企业，因为它“没有台账”，“无法交待成品油的去向”，在2000年没有取得油脂加工回收的资格。

8月28日，当记者到市再生办采访时，接待记者的张科长则说，以前的一些说法是“马科长自己的观点”，而“马科长正在写材料”。张科长说，先前的非法回收废油的企业红山厂，仍在论证中，仍有可能取得油脂加工许可证。

红山食用废油加工厂在1999年被环保局视为第一批合法回收废油的企业，市环保局官员对本报记者说，红山厂回收加工的提炼油按规定作为化工原料，没有流向任何食品点，红山厂对环保局有详细的月报季报，绝无问题，再生办拿不到台账是工作方法问题，并指责再生办只定点一个企业发尔士是企图造成垄断。

环保局称，发尔士厂的回收活动是非法的，因为它没有拿到市里扎口的“排污许可证”。

据红山厂自称，南京有200家饭店为其提供泔水油，麦当劳、肯德基、雨润都是其客户，每月加工毛油(回收有水与杂质的泔水油)30多吨，可提炼净油10吨。但由于红山厂在南京曹后村的工厂臭气冲天，只有简单的水泥煮池，多次被当地的报纸怀疑提炼油走向食摊，有报纸并称拍到过其将提炼油交给食摊的照片，但被红山厂否认。一位卧底的快报记者称，其戒备森严，有三条大狼狗。快报老总称，其加工后的油清亮透明，完全与从商店买的差不多。

不过，市环保局至今仍认定其提炼油完全是给化工厂的，并没有走向食摊。本报记者问环保局，此种认定的根据是什么，环保局有关人士说，是红山厂的月报、季报。他们也没有拿到台账。

红山向本报独家披露的是真的吗？

在记者发稿前一晚深夜，两位神秘来客找到本报记者，工称有话要说，这两位神秘来客正是红山厂法定代表人、总经理陶国富与前任经理师军。记者坚持录音，并要求其负法律责任。

“我们有台账，有明细账。但不敢给市再生办。”陶国富拿出一塑料袋明细账。陶国富向本报记者披露说，“再生办的马科长在1999年要求我们与发尔士厂合并，否则不给2000年油脂加工许可证。而发尔士联合化工厂正是他们的惟一的定点厂。这个厂前身是发尔士日化公司董事长赵子扬与两个自然人张小泉(音)、郭荣桂(音)成立的三洁公司。发尔士本是市计委立项、投资400万的公司，投资建成一套脂肪酸处理设备，但设备安装后，发尔士日化就宣布破产，设备低价卖给私人常家艳，而常家艳正是破产后新成立的发尔士联合化工公司总经理。赵子扬并不在新成立的发尔士有正式职务，却是其中的实权人物，多次参加再生办的政策制定会，赵子扬的亲兄弟赵子安在政府令之后进入再生资源办公室当执法人员。”据陶说，赵在南京有很硬的后台。

陶透露，他们拒绝合并后，没有拿到2000年的油脂证，但是再生办要求他们把回收的油全部交给发尔士公司。目前市面上每吨油可以卖到1200到1300元，再生办则要求他们给发尔士厂800元一吨，扣50元预处理费，只有750元一吨。他们没有同意，但其他厂都签了。

陶说，此后，再生办就要查我们的账，但是马科长却带着我们的竞争对手发尔士的人来，我们不相信再生办，没让他们查。

陶认为，马科长这次是想通过肯德基来做新闻，目标是红山厂，不料肯德基被惹恼了。

“我们不是怕查账，从1986年起我们一直做(这一行)，(是)这一行最早的合法企业。只要有公正的第三方，我们愿意拿出所有明细账，如果有出入，查出我们是将油流入食用市场而不是化工厂，我们愿意受到法律制裁。”

陶国富说的是真的吗？市再生办与发尔士到底是何关系？市环保局与再生办到底是交接问题还是利益之争？

真相究竟如何？只能有待有关部门彻底调查了。

翟明磊

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