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窗外那缕阳光，是我们繁忙工作之后惟一惬意的事。阳光明媚的日子，晒晒太阳都成了一种奢侈。”在河南中医学院一附院发热门诊，暴银素这样对我说。那会儿，窗外正下着雾样的小雨，泡桐花一朵朵打着转从繁茂的枝叶间落下来，落在绿绒样的草坪上，白花花的一片。
护士长的眼睛
暴银素今年40岁，是河南中医学院一附院ICU病房护士长，现为该院发热门诊护士长。当问及她到这里后最感动的事是什么时，她说：“是4月22日进驻那天。”那天下午3点，院党委召集她们开会，宣布她们8名护士与6名医生当晚进驻发热门诊。当时有4名护士的孩子还在幼儿园，没来得及与孩子见面，回家带了点东西，匆匆对家人交待了几句，6点一到，8个人便齐刷刷地赶来报到。
刚进驻时，门诊改造工程还未完，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每天刷墙拖地、搬柜扛箱，一天下来，骨头像散了架一样。晚上躺在简易沙发上，电话铃一响，几个当妈妈的几乎同时站起来。电话那头一声稚嫩的“妈妈”，常让人泪流满面。说到这儿，暴银素的眼红红的。
护士朱枫接着说，“最让我们感动的是护士长的眼睛。”原来，暴银素每天要亲自配制消毒液，高浓度的过氧乙酸原液刺激得她睁不开眼，即使戴防护镜也不行。再加上每天频繁的消毒液喷洒和紫外线照射，早已灼伤了她的眼睛。大家见她每天眼睛红红的，坐在那儿抹泪，以为她想家了。“当知道实情时，我们都哭了。”
这种呼吸叫锻炼
关于守望阳光这事，暴银素解释道，太忙了，没有时间看太阳，当然，也有心理压力。据广州、北京地区的发病数据表明，医护人员感染率一直高居首位，因为他们接触的“非典”病人最多。在发热门诊，谁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否是“非典”病人。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是个战斗的集体，一人倒下，其他13人也难幸免。所以，每次上岗，她们都要提前40分钟穿衣，下了班的姐妹会主动上前帮忙。3层口罩，4层隔离衣和帽子穿戴好后，再由护士长和科主任上下左右地严格审查：看喷了摩丝的头发(这是她们的小发明)是否每一根都塞在了帽子里，看口罩是否戴严……然后穿上长筒胶鞋，还有防护眼镜和重重的头盔。这么穿戴后去工作，最强烈的感受是憋气。嘴巴捂在口罩里，声音要提高20个分贝病人才能听清。她们戏称这是锻炼肺活量。
因为穿戴繁琐，上班前没有人敢多喝一口水。一个班下来，汗流浃背，口干舌燥，脱下的内衣能拧出水来。医生们戏称这是“洗桑拿”。不过，这个“桑拿”可不是好玩的。有两个姐妹脸上已捂出了湿疹，又痒又痛。她们说，再莫提美容这事，晒太阳已是奢侈。与许多的医院一样，她们没有招到护工，除了值班，还要承担包括卫生间在内所有房间的卫生清洁任务。等抬起头来找太阳时，早已到了夜深人静的夜晚。
让我们看看你的脸
当然，她们也有快乐的时候。听说梁丽的未婚夫李军要来看望，全科的护士和医生激动起来。因为梁丽是靓妹，大家都嚷着要看新郎官“帅不帅”。当李军抱着鲜花来到发热门诊办公室窗外时，窗里的人傻了脸。原来，李军是按要求戴口罩来的。这时，科主任李连章颇像电视节目主持人那样竖起食指，对李军提出要求：“您能否把口罩摘下一秒钟？让我们看看你的脸。”当李军摘下口罩的一霎那，窗内的人立即欢腾起来。“帅呆了!”“酷毙了!”……一阵喧闹羞得梁丽红了脸。
有趣的是，有人对护士提出了同样的请求。5.12护士节前，发热门诊收到了很多鲜花，其中最大最美的一束是一对中年夫妇送来的。隔着发热门诊办公室的玻璃窗，那位丈夫对护士说：“你们对我太好了，但我一直不知道你们的模样，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们的脸？”原来，他是郑州市科技开发区的一位领导干部，4月30日晚因高烧来到发热门诊。当时他体温38℃以上，血象不高，胸片有阴影，完全可以以“疑似病人”送到市六院。但是病人非常害怕因“疑似”被隔离，这将对他的家庭和他所接触的人造成很大压力。经该院专家组反复会诊，认为不排除其他感染的可能，决定暂收留观室观察治疗。
留观室不允许有陪护，病人的吃喝拉撒等生活护理全在护士身上，还要特殊处理粪便和分泌物……面临随时被感染的可能，暴银素她们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如何解除病人的思想负担。经过两天的治疗护理，病人体温退了，压在暴银素她们头顶的阴霾也一扫而光。
送病人走时，暴银素透过眼罩看了一眼门外。阳光照在衔着露珠的草地上，金灿灿的。梧桐树下，等待已久的妻子(丈夫)与孩子的脸上，满是期盼的笑。“等打完这场战役，我会带上儿子和家人，躺在郊外小河边那片草地上，与全国人们一道，享受阳光下的平和与欢畅。”说这话时，暴银素眼光里充满渴望。我们相信，她的愿望一定能够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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