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因何而死？

　　患者在茂名农垦医院做胃部手术，术后出现胸腔瘘致死亡。医患遂起纠纷——病人因何而死？

　　医院不肯办尸检　尸体冰冻20多天

　　日前，本报新闻热线接到一位名叫蔡晓婷读者的电话，说她50岁的母亲吴秀莲于6月22日在茂名农垦医院做胃部手术，术后出现胸腔瘘(瘘的意思是身体里面因病变而向外溃破所形成的管道，病灶分泌物可由此流出)，致其在9月28日死亡。死亡后，医院不肯赔偿，也不肯办理有关的尸检手续，而茂名市卫生局竟不受理此事，致使尸体停留在高州市殡仪馆冰冻20多天得不到处理。

　　接报后记者即赴茂名，见到了茂名市卫生局医政科的科长，他说，卫生局之所以未受理此案，是因为病人向医院提出了赔偿要求，而医院不同意，双方正处于协商阶段。按程序，必需是双方谈判破裂，一起要求卫生局出面，卫生局才能受理，现在尽管死者家属单方向卫生局递交了《关于申请鉴定吴秀莲死因报告》，但由于医院还未提出要求，所以卫生局还未对此案进行受理。记者问：“假如医院永远都不向卫生局提出受理此案的要求，那么按'程序’卫生局就可以永远不受理此案？”科长无言以答。卫生局的黄局长则说：“无论是医院还是患者，对医疗过程有异议，只要向卫生局提出申请，卫生局都要受理。”他批评了科长之后，指示他要立即受理此案。10月23日，在茂名市卫生局的主持下，医院和死者家属双方终于签订了《尸解协议书》。

　　医患产生纠纷　皆因两大疑点

　　医院和死者家属双方之所以产生纠纷，主要原因在于死者家属提出两个疑问：1、死者是否真的患上癌症？2、腹部手术为何出现胸腔瘘？

　　死者吴秀莲，电白县电城人，因进行性吞咽困难，进食干饭及硬性食物有噎住感，只能进食半流体食物，时间长达一年。2001年5日在茂名市人民医院做胃镜检查，结果是“慢性浅表性胃炎”，内镜图象描述为：“食道、贲门粘膜未见异常。胃底粘膜未见异常、粘液湖清，胃体后壁粘膜充血并一小出血斑，未见活动性出血，蠕动良好，未见溃疡，胃窦粘膜充血水肿，红白相间、以红为主，未见溃疡，幽门口圆，开闭良好。十二指肠球形态规则、粘膜无水肿，未见溃疡，降上段粘膜未见异常。”

　　2001年6月20日前，吴秀莲听了某退休校长的有关茂名农垦医院收费便宜、医术高、服务好之类的话，便不再到茂名市人民医院看病，而赶到距离茂名市几十公里距离的茂名农垦医院看病，这位校长因此还得到死者家属的250元介绍费。6月20日，吴一到医院，外科医生就说病情严重，要求吴办住院手续。

　　同日，该院给吴做了胃镜检查，报告单上写道：“贲门口见0·6×0·4CM肿物，管腔四壁粘膜充血水肿糜烂不规则粘膜隆起，质地脆，触之易出血。管腔变窄。胃底大小弯，周边粘膜充血水肿。内镜诊断结论为胃底贲门癌。”据此再结合胃钡餐的结果，该院诊断吴为胃底贲门癌。

　　茂名农垦医院诊断吴为癌症后，该院外科便匆匆忙忙地要家属签字做手术。据茂名农垦医院向记者提供的《关于吴秀莲患者病情材料》中讲道：于6月22日上午在全麻加气管插管下行胃底贲门癌根治术、胃食管吻合术。术中行上腹正中切口，术中可见胃底贲门处有一肿瘤约5×4CM，并伴狭窄、质硬。术中将肿瘤切除后用吻合器吻合胃及食管。用闭合器闭合胃残端。术后病理示'胃底贲门腺癌三级，癌细胞已侵犯到胃壁全层并大网膜及区域网膜组织转移’。”

　　材料中还写道：“术后第二天出现气促、发热、左胸痛行胸片检查示左胸积液”，并于当日胸穿抽胸腔积液约400mk。7月4日复查B超示“双侧胸腔积液、以右侧胸腔较多”，于当日行右胸腔放置胸腔闭式引流管接水封瓶，术中放出混浊性液500mk。考虑是术后吻合瘘。术后患者出现并发症，主管医生能及时向患者家属作解释及正确处理并发症。如出现左胸积液立即行胸片检查，并及时行左胸积液穿刺抽液处理等。

　　由于出现严重的“并发症”，至7月14日，病人已由70多公斤瘦至30多公斤，在这一天病人第三次被推入手术室，出来时腹部多了两根管子，一根是“胃造瘘管”，另一根是“空肠造瘘管”。9月28日，吴经抢救无效死亡，死亡原因按医院的说法是：1、胃底贲门癌术后并发吻合口瘘；2、全身多器官衰竭。

　　走访专业人士　听听他们说法

　　对此，记者走访了茂名市人民医院和茂名市茂南区人民医院的两位医生，他们认为：1、吴秀莲2001年5月15日作胃镜检查，检查结果是“慢性浅表性胃炎(体部、窦部)”，到2001年6月，吴秀莲到茂名农垦医院做胃镜检查的时候，诊断结果是“胃底贲门癌”。5月份未发现癌症，6月份突然发现而且是“晚期”，癌细胞的发生和发展有这么快吗？如果检查出是癌症“晚期”，没有再做手术的必要。癌症疾病只有在前期和中期才有做手术的治疗价值。2、患者是否患有“癌症”，临床上要进行综合的检查诊断。如果仅做“胃镜检查”，不能确认为癌症。胃镜初诊有“肿瘤”，必须经过病理组织检查，才能确认癌症的存在。肿瘤分为良性和恶性两种，只有恶性肿瘤才能称为癌。3、农垦医院对吴秀莲癌症的判断，是根据胃镜检查而作出的结论。医院对吴秀莲做手术前未进行病理组织检查，违反诊断规程。吴秀莲的胃底贲门腺癌Ⅲ级的《病理活体组织检验报告书》是手术后所做的。

　　两位医生还认为：“吴秀莲患'胃底贲门癌’，在腹部做手术，但为什么严重影响到胸腔，造成'胸腔瘘’？这是手术的一种严重并发症？胃部与胸腔有隔肌相隔，做胃部手术，如果不是医疗事故，在一般情况下，不会影响到胸腔。造成'胸腔瘘’原因可能有二：1、手术可能损伤了食道；2、手术可能损伤了胸腔组织。”

　　记者还就尸检能否确定死者是否癌症的问题请教了两位医生，他们说：“吴秀莲手术后，其病理组织'肿瘤’已切片制成标本送进医院病理室保存。她是否患了'胃底贲门癌’，可以通过对标本的病理组织检验而得出结论。如果是正常细胞而被怀疑为癌细胞，那么，就属于医院'误诊’。标本保存在医院的病理室，如果被偷换，可通过做DNA确认。”

南方报

2001.1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