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上千名学生接种疫苗后陷入肺结核恐慌

有八名小学生来广州进行检查

　　湖南省隆回县上周爆发结核病恐慌，8月13、14日，2000多名中小学生在当地卫生部门安排下，接受胸透检验，以确诊是否患上肺结核。事件起因是从去年底开始，多名中小学生在接种卡介苗疫苗后，陆续出现接种部位溃烂等反常情况，甚至有学生被确诊为肺结核。

　　据悉，发生在湖南省隆回县高坪镇的这一事件目前已引起湖南省有关方面的高度关注。但在恐慌情绪影响之下，当地许多学生家长已纷纷带着孩子到湖南省以外的医院进行检查。昨天下午，有八名小学生来广州进行检查，并专程来反映情况。

　　临时聘用者为2000学生种疫苗

　　据湖南省隆回县高坪镇一学生家长袁某告诉记者，2001年至2002年间，该县卫生防疫站委托高坪镇卫生院聘用的两名工作人员，为高坪镇侯田片区15个村的小学生和侯田中学的学生共2000余人接种了卡介苗。

　　2003年1月，高坪镇三星村雪界小学一年级8岁的学生袁源开始出现颈部淋巴结肿大、针眼处脓疡和瘢痕疙瘩。袁源就医后被邵阳市卫生职业病防治所诊断为肺结核。

　　2003年10月19日，隆回县医疗纠纷调解小组就袁源母亲反映的情况进行了调解。记者拿到了双方就此达成的调解协议书，协议书第二部分“双方对医疗事故争议基本认定及责任分析”中写道：“据乙方提供的资料，说明袁源接种卡介苗后出现的局部症状和肺部情况，和甲方接种操作注射过深有一定因果关系”；协议书第三部分“赔偿金额及付给方式”中则称：“袁源抗痨治疗之抗痨药物由县卫生防疫站按政策减免抗痨药品费用，甲方一次性付人民币叁仟五百元给乙方。”在协议书上签字的双方分别是隆回县卫生防疫站和袁源的母亲杨建红。

　　县卫生部门调查519人称无大碍

　　袁源接种疫苗后患上肺结核并获得赔偿的消息传开后，在高坪镇产生了强烈反响，许多学生家长开始质疑县卫生防疫站的接种有问题。

　　为此，隆回县卫生部门对高坪镇侯田片区接种了卡介苗的学生进行了一次调查，并于2003年12月4日作出了结论报告，报告结论称：“在我们调查的519人中，仅发现可疑结核病人一人，与其他地区的调查结果一致。发现6×8mm至8×8mm卡疤者11人，无痛无其他临床表现，也无功能障碍，大部分属接种后加重反应的现象，个别可能和注射操作技术人员操作欠妥有关，但此疤痕不会引起结核病，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危害，无需作特殊处理。”此后，学生家长的质疑暂时平息。

　　再确诊结核病酿恐慌

　　但是，今年以来，高坪镇大石村的袁隆平、回小村的汪海燕、凤形村的袁丽等学生也相继检查出罹患结核病，此事在当地的学生家长中又起风波。

　　据侯田中学初三学生汪海燕的母亲称，2003年12月，汪海燕因发烧、乏力，分别到高坪镇医院、邵阳市结核病防治所和湖南省结核医院检查。最后，在一份由“湖南省结核病控制项目办公室”加盖公章、发文日期为2004年3月31日的一份“隆回县卡介苗事件技术咨询意见”上，就汪海燕的情况有这样的正式结论：“右上肺结核可以肯定，经抗痨治疗后有好转。”

　　个别学生的病情在家长中广泛传播，最终导致了疑染肺结核病的恐慌。相当一部分家长带着孩子到附近县市的医院求诊，甚至不远千里到外省医院检查。

　　据悉，在县委书记杨建新的过问下，当地卫生部门全员出动，在上周五、六组织了一次空前规模的检查，以尽快确诊学生的病情。

　　数百学生蜂拥排队等候检查

　　8月14日，记者在隆回县高坪镇卫生院目睹了数百学生体检的场面。

　　当天到卫生院挂号的学生达600多人，医院门前到处是三三两两的家长和孩子，神色紧张的等着拍X光片。“好多人查出得了肺结核，我们非常担心”。家长们对记者说。

　　因为卫生只有一部X光机，来排队检查的学生又太多，有人竟然从早上6点等到晚上6点，都轮不上检查。

　　家长反应:心存忧虑四出求医

　　小孩在注射防结核病的卡介苗后，小手臂上居然留下结疤，有的还皮肤化脓变黑！发生在湖南省隆回县高坪镇的这一事件引起不少家长忧虑，甚至有家长纷纷带小孩外出求医。昨天，记者采访了几名来到本报反映情况的家长。

　　高坪镇侯田片区的杨亲幸老伯说，此事情是在去年上半年发生的。较早受害的是高坪镇三星村袁旭东的孙子。他在接种卡介疫苗后出现异常，首先是手臂注射处痒，其后皮肤开始发红、结疤，再后来稍微用手挤一下结疤处就会有豆腐渣样的脓水流出，很是可怕。

　　无独有偶，同乡的汪和平读初一的女儿也出现同样情况，而且手臂上的骨头已经被细菌侵袭变黑，她的肺部更被发现有纹理增多、增粗等病变迹象。“到现在她已经花了1万多元的治疗费了，还怀疑是肺结核！”来自侯田片区的袁女士说。

　　杨老伯补充说：“出现问题的孩子通常会头晕、出汗，四肢无力。”

　　据杨老伯和袁女士说，由于担心自家小孩遭祸及，而当地医院对孩子出现的异常又无定论，高坪镇众多居民纷纷携孩子到省外医院检查，目前这些人求医的地点包括广州、贵州、云南、湖北、四川和广西。

　　“我们村10岁的曾亮就给他爸带到云南去检查了，我亲眼见过他手臂上的红点，很红的，他还说很痒。”彭星村的杨景小朋友说。

　　8月11日，高坪镇侯田片区的8名小孩也在几个大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广州，这两天他们正在寻找合适的医院做检查。“就是担心啊，我们村那里闹得太厉害了，人心惶惶，谁知道会出什么事，还是到外面化验一下稳妥点。”侯田乡大田村四组的袁新华说。

　　袁女士这次把两个女儿都带到广州，她说，两个女儿都注射了卡介苗，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异样，但实在放心不下，怕她们的肺部出什么问题，所以才来广州。

　　专家说法

　　皮上划痕用苗误注

　　可能导致严重事故

　　卡介苗接种后应有的正常反应范围有多大？接种时应注意什么？带着这些问题，记者昨天咨询了有关免疫规划和结核病防治专家。

　　国家要求儿童在1岁内接种

　　据介绍，我国卫生部在1986年颁发的儿童免疫程序，要求1岁以内的儿童完成卡介苗、脊髓灰质炎活疫苗、麻疹疫苗、百白破三联制剂等4种生物制品的基础免疫以预防相应6种病，以后按时加强免疫，以确保7岁以下儿童获得可靠的免疫。不过，除了新生儿，结核菌素试验阴性小儿和青少年也均应接种。

　　同时规定，接种卡介苗必须按量皮内注射，严禁皮下或肌肉注射。接种时检查局部有无接种其他制品的后期反应，如有硬结，需换对侧臂接种。接种含有吸附剂的制品后四周内同臂不能接种卡介苗。接种卡介苗后四周内同臂不能接种其他疫苗。

　　皮上划痕用苗不能皮内注射

　　根据医学教材记载，卡介苗接种后一般无全身反应，如发热等。接种后2-3日内，接种处的皮肤可呈红色，但无肿块可触及，数日后即自行消退，不需处理，这是非特异性反应。

　　但如果在接种后3-4周，接种处溃疡尚未收口且溃疡较深，直径在0.5cm以上，腋下淋巴结肿大直径超过1.0cm或伴皮色变红，有脓疡形成或溃破，就可能是出现了卡介苗接种后的强反应。

　　有专家表示，皮上划痕用苗误注入皮内可引起全身反应及较强烈的局部反应，尤其是误将皮上划痕卡介苗做皮内苗超量150倍的接种反应更为强烈，往往初时可伴高热，局部可形成冷脓疡或溃破或伴有继发感染。这也是最多见的事故情形之一。此外，错将疫苗超量接种皮下也往往发生严重反应。这两种情况都可能导致严重事故。

　　患了结核病，小海燕沉默寡言

　　“记者叔叔，你说患了结核病的人还能当主持人吗？”

　　汪海燕(见右图)，15岁，一个爱笑的姑娘，说话总是很腼腆，轻言细语的，文静而内向。她的问话的确让记者吃了一惊。一个这么内向的山村姑娘心里竟然藏着一个当主持人的梦。

　　汪海燕的母亲袁碧华告诉记者说：“海燕本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孩子，她很喜欢李湘，说自己长大了也要当主持人，但自从她得知自己患了结核病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

　　袁碧华今年38岁，看上去倒像50岁左右的人。她老公是个开小四轮车的，还有两个儿子，一个14岁，一个12岁也都检查出了肺结核。

　　袁碧华流着眼泪说：“家里日子本来过得还不错，但现在三个孩子都染上了这个病，这日子以后怎么过啊！要么让大人病也行，怎么非要染在小孩子身上。”

　　“妈妈，记者叔叔不是说了吗，只要把病治好了，就可以当主持人吗？”偎依在母亲身旁的汪海燕一边用纸给母亲擦眼泪，一边安慰母亲。记者看着看着感觉到自己的眼中也闪动着泪花。

　　汪海燕说，她以前在班里的成绩一直是前三名，现在下降了许多。今年初中毕业，本来要考重点中学隆回一中，但现在她不想去了，就在家门前的隆回三中上算了。身体有病，上学也没心思了，总想着自己有一天会死，现在学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汪海燕的父亲是个老实人，从头到尾他都是坐在一个角落里，低着头抽烟。他只和记者说了一句话：“以前别人都羡慕我家有3个孩子，可现在，唉！”

　　相关回应

　　注射操作确有失当

　　导致肺结核无根据

　　湖南隆回县高坪镇爆出中小学生因接种卡介疫苗而有多人患上肺结核的疑云，当地卫生部门负责人昨天却矢口否认。

　　隆回县卫生防疫站站长阳健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称，当地的确有两名学生在接种卡介疫苗后患上肺结核病，但这并不能说“患肺结核是因为注射”，因为打了卡介苗也不能百分百防御肺结核。

　　阳站长同时指出，一些小孩手臂注射处出现流脓现象，经调查是当地村医操作失当造成的。他们调查了1000多名注射卡介疫苗的小孩，结果发现有20多人出现皮肤、肌肉受损情况，超出了相关安全标准。他解释，造成伤害主要是因为注射时针头刺得太深，伤及孩子幼嫩肌肤。

　　此外，他们还检查了416例已接种疫苗的儿童，发现有21人肺部出现病变，但只是纹理增粗，“这有可能是感冒引起的，不能据此判断他们患了肺结核。”

　　阳站长表示，目前他们已经派出人员对有可疑症状的儿童，如咳嗽、咳痰三周以上的进行检查，如果查出有结核病，卫生部门会提供免费治疗。但他一再强调，患结核病跟接种疫苗没有直接关系。

　　此外，对有当地居民指有医院不愿为小孩出具诊断报告一事，阳予以否认：“如果确诊是肺结核，不可能不出诊断结论的。

　　善后措施

　　若确诊肺结核

　　一律免费治疗

　　记者昨日从湖南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以及隆回县卫生局、县卫生防疫站等部门获悉，隆回县高坪镇侯田片区2000多名学生接种卡介苗后有部分人查出结核病的事情确有发生，事件在当地影响很大，有关部门在展开调查的同时承诺，如果接种疫苗的学生们确诊为肺结核，将统一给予免费治疗。

　　记者首先与隆回县卫生防疫站取得联系，“事情闹得很大，邵阳市、隆回县分别派出了检查组，并由一名副市长和一名副县长挂帅，县里的卫生部门也都没有休息，到现场为村民进行结核病普查。”该站办公室有关人士介绍道。不过，这位人士并不认为出现肺结核是接种卡介苗导致的，“这起事件我们从去年就已开始调查，我不认为肺结核与接种疫苗有什么关系……”

　　接着，记者找到了隆回县政府，值班人员表示，此事正在调研，政府对此很重视。随后，记者与该县卫生局周局长取得了联系。“你是不是学医的？打疫苗，计划免疫是政府行为，能因此得上肺结核吗？”周局长首先反问记者，当记者表示有孩童在接种后出现各种症状，并在上级医院确认患有肺结核后，周局长一时无语。随后他说，“反正会按政策办事，好好处理”，“只要是肺结核，全部免费治疗”。周局长随后又透露，目前到底有多少人患病仍不清楚，而当时接种用的卡介苗也是“从上面拿来的，应该没有问题”，接着他便以会场太吵，听不清为由挂断了电话。

　　对于这起事件，湖南省疾控中心办公室负责人徐小生也表示有所闻，他还表示，省里一定会圆满处理此事。

2004.0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