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一男大学生痴迷一夜情,艾滋惊魂何时休
2003年5月,沈阳的街头到处可见戴着大口罩的人群,这是人们对非典的预防与恐惧。沈阳市某大学二年级学生张林却被另一种恐惧煎熬着:失恋后的他在网上结识了一个女老板,经历了一夜情后,他担心自己得了性病,当确认没病后,他又陷入了恐惧艾滋病的痛苦中。他说,“我希望通过我的痛苦经历,能给那些渴望激情、刺激的年轻人以教训……”以下是他的自述。
网络结缘:失恋的我碰上“今天我想你”
我叫张林,21岁,在沈阳某大学读大三。像我这个年龄应该是充满欢乐的,可我觉得压抑、恐惧、我整天在炼狱中挣扎。同学们说我怪异,让人琢磨不透。
我的改变要从我的失恋说起。
2003年3月11日,是我21岁的生日。可是我的变心女友却选择了这天与我分手。我觉得她心太狠。分手后,我连续3天没睡着觉,在洗手间我看到了我尿中的血。
相爱的时候,我每天只花5元钱,用两个月的时间,从我的生活费中攒出300元给她买化妆品。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情绪化太强,她不高兴的时候,就不理我。我们不停地争吵。在最后一次争吵中,她摔坏了我送给她的化妆品。我打了她的脸。她提出分手,我赌气同意。想不到,和我分手后,她很快有了男朋友。我觉得我的真情,让我喜欢的人践踏了。
我有一种覆水难收的感觉。
当天晚上9时,我来到了学校门口的“网络心事”网吧。我打开我的QQ,突然发现,女友的头像不见了。我感到世界是都空的,泪水汹涌澎湃。我关了QQ,走进了网易的沈阳天空。有人说,和不认识的人在网上谈心会忘记烦恼,以前我从来不和不认识的人聊天,因为我不想浪费感情。进入沈阳天空,我被“今天我想你”的网名迷住了。我在想她是男还是女?“今天我想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孤独。
“你在哪里?今天你很期待着我见你吗?”我果断地问。
“是啊,我想在今天在酒吧朦胧的灯光中,找一个没有任何相识目的的人一起谈,就在今天,我们可以放纵彼此。”
“为什么要在今天?”
“今天上午,我和我丈夫离婚。”
3分钟时间,我们没说话。我的直觉是她说的是真的。那一刻,我觉得她肯定需要安慰,她的心在流血。我想了一会儿,说,“我希望你每一天都非常高兴,乐观地生活,爱自己的生活,忘掉痛苦的回忆。”其实,这也是我在劝自己。
“今天晚上,我会带给你一种独特的美好,我们可以再深入了解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x酒吧见面。”
“你知道,我在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吗?”
“学什么?”
“我是学逻辑学的,我今天要做的就是识破你心中的密码”
“呵呵……”
她给了笑脸的符号。
在我们谈话的过程中,我认为她一定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说,她并不爱她丈夫,只是最初恋爱时他对她太好了不忍拒绝。我想到了我自己,我对女友付出那么多,她却那样绝情。我越来越想认识她了。
“什么时候见?”我问。
“今晚10点半怎样?”
“可以,我马上去!”
我打车到沈阳市中街的xx酒吧。20分钟后,我来到酒吧的门口。第一眼感觉她像徐静蕾,楚楚动人的样子,她看到我非常高兴。
酒吧里的感觉很朦胧,我不是第一次来,很适应里面的环境。我们在一个较僻静的地方,相对而坐。我们都要了鸡尾酒。在这里,我把这个陌生的姐姐当作了倾诉对象,她不说话,认真地听着。我明显能感觉到她无声的关怀。她只是不停地劝我喝酒,她自己也喝。我把自己的失恋的事向她倾诉后,我的心情好多了,也有了几分醉意。我感觉我们像两个拼图,在某一个时刻吻合了。
我邀请她跳舞,她很乐意地答应了。在狂暴的舞乐声中,我们尽情地舞动着身躯。25岁的她一次次地向我靠近,我感觉爱的潮水向我袭来。
激情难抑,那令人心醉的一夜放纵啊!
我们一直跳到凌晨1点。在谈话中,我知道了她只有25岁,孩子却5岁了,和丈夫离婚后,她一个人独自生活。她说,她非常高兴认识我这个有才华的大学生。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她要先送我回去再回家。我们都在皇姑区住。她说,她自己又搬了新家。
“我想认识一下可以吗?”我大胆地问。她看了我一会儿,“改日吧。”
我们分开的时候,互相留了手机号。
3月12日下午,我得知我的英语四级没过,我感到又一次失望。虽然我们不要求这么早过六级,但是我的英语一直是非常出色的,为什么现在这样不顺利。我又想起了她,我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可是我非常想找她倾诉。我拨了她的手机,她听到声音就知道是我,说了声“弟弟”。
我在电话中告诉她,我的英语四级没通过,很难受,想和她聊聊。她很乐意地答应了。下午4点,我们在学校的食堂里吃了一些东西。我们又来到了上次的那家酒吧,我唱了一些悲伤的情歌。后来,我们又一起蹦迪,她跳得非常投入,在闪烁迷离的灯光下,我发现这个比我大5岁的女人很迷人,她的心态仍很年轻。在目光与目光的对视中,我们都发现了彼此的欲望。蹦迪后,我们又喝了一些酒,她哭了,她说她特别孤独,没有朋友。凌晨1点多的时候,酒吧里的人陆续地离去了。我说,我们走吧。她点头。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坐在前面回头问她是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她看了一眼,没说话。我最后说,到我那吧,你喝多了我可以照顾你。
回到我的寝室,我们学校的寝室是公寓,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因为是周末,我的同寝又去上网了。她先上的床,我也跟了上来。在床上,她和我谈她的过去,她的身份,她曾是酒店老板,和丈夫离婚后,2001年8月到过泰国,在一次赌博中输掉了全部财产。她现在给一个开酒吧的朋友帮忙。她哭了,说她很孤独,没有知心朋友。她说,“抱紧我”。在生命原始的冲动中,我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凌晨4点,我听到她下床的声音。我也起来去送她,她说,她突然想起学校有查寝的,必须走。我把她送到校门外,她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深痛自责,我的恐惧何时休
微风吹过,有些冷,我突然感到一阵恐惧。我会不会得病,我们发生关系的时候,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如果得病了,我怎么办?
我匆忙地进到寝室,到开电脑,搜索“性病”。
梅毒、淋菌性尿道炎、尖锐湿疣、艾滋病,以及各种病的潜伏期,都呈现在我的眼前。我狠狠地抽着烟。一瞬间,我的头炸裂了。我恐惧的头趴在了桌子上。不知多久,我爬上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我没去上课,头疼得厉害。
下午2点,我起床了,我再次登陆“性病”,将所有关于性病的网页全部下载。随后逐一研究。越看我越觉得恐惧,我想到她说过到泰国去赌博,她会不会在泰国也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
从此,我突然有一种倒计时的感觉。我在准备考研,可是我无法看书,因为我恐惧。同寝的同学看到我忧心忡忡的样子,问我有什么心事。我不回答。我每天要去很多次卫生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有一次,我的脸突然发烧,这时候,我觉得排尿的时候和以前不一样。晚上8时,我接到一个和我相熟的大一女孩的电话,她和我谈了很长时间,说我有才华,人品好,最后,她突然说,“我做你女朋友怎样?”
我不知道怎样和她说。她的青春和清新让我心动。可是我没有时间想别的,我的身心都被恐惧占据了。我还觉得我很肮脏,不配她。
我狠下心来,说“我只想一心考研”。
放下电话,我有想哭的感觉。在这个美丽的校园中,我做了一件不应该是大学生做的事。
2003年3月12日,痛定思痛后,我决心到沈阳市x院去做检查,因为据我所知,x院治疗性病是全市著名的。去之前,我给女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说,“我好怕,我感觉自己得了性病,想和她一起到医院体检”。她痛斥我不应该不相信她,她说她没病,不会和我去医院检查。
到x院后,我做了各种检查。医生拿着我的化验单,看着我说,“你得了非淋菌性尿道炎,开一个疗程的药”。
医生说,15天一个疗程,一天300元药费。4500元。我的头一片空白,我一年的生活费才5千块钱。我哀求他,“医生不是因为我是学生就有特权,但是我需要你的同情……”。我说了很多让他感动的话语。“可以先给你开半个月的药,但是我发现你需要做包皮手术”。他微笑着看着我。
我突然发现这个医生很狡猾,变着法子在骗我,他是不是为了赚钱在骗我。我没去开药,返回学校。在路上,我遇到班里的同学和我打招呼,我没答理他们。
走在回校园的路上,我失落极了,我到哪去弄到这么多钱,我怎样和爸爸说。我又想到了那个女老板,她是在骗我,还是不知道自己有病。我马上给她打手机,她听到我在医院检查出了性病后,却劝说我医院是误诊,不可能,她最后说,如果你不相信我,以后没必要再联系了。她挂了电话。
我陷入了矛盾中,最后,我决定还是先吃药,如果病得轻,可能好得就快。我开始向同学借钱,我每人只借100元,借了20人。有了2000元后,我到x院开了一个星期的药。这期间,我没敢回家,怕传染给家人。我每天像做作业一样认真吃药。我吃药后,感觉非常好,心情好多了,觉得尿道口也不发红了。
两个星期后,我听一个沈阳人说,“不怕死的去×院……”。说×院为了赚钱,没病也给开药。我又到沈阳的一家大医院的皮肤科去检查,最后医生说,没病。我不相信,因为我有症状,医生说,我是因为上火引起尿道口变红。
我蒙了,转身回×院找医生理论,他说,我确实有病,是因为吃了他的药,好了。我气得冲他喊,“我要到报社投诉你。”他根本没在乎。虽然被骗了,但我确认自己真的没病了。可是我看着x院给我的诊断,我已经不相信五院了,突然有一个更大的恐惧开始袭击我,×院诊断我没有艾滋病,我会不会真有艾滋病。
我又上网查找艾滋病的症状:消瘦、腹泻。我开始每天测量体温。我不敢去医院看,如果我得了艾滋病,学校一定开除我,我还怎么活。我想到了去献血,验血就可以查出是否患了艾滋病。我来到医院去献血,可是医生说,检查艾滋病需要48个小时才能有结果。我又怕了,两天后,医院会不会先通知学校。
采访后记
文章中的男大学生是在终于被医院排除了艾滋病的诊断后找到记者倾诉的。他说:“虽然我确认自己没有得艾滋病,但是我很后悔。我的失恋就是因为不了解我的女朋友,而我又在不了解她的时候和她发生了性关系。恐惧过去了,但是我变了,变的洁癖、多疑,变得不敢和异性接触。同学们说我是没有感情的人。现在我觉得自己像个中年人,因为我经历了年轻人没有过的痛苦。”
华商晨报
2003.0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