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呦呦 中国首位获诺奖的科学家

中医药方网 www.piccc.com 发布时间:2016-01-28
屠呦呦,女,药学家,1930年12月30日生于浙江宁波。1955年毕业于北京医学院(现北京大学医学部)药学系,分配在卫生部中医研究院(现中国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工作至今。现任中国中医科学院终身研究员兼首席研究员,青蒿素研究开发中心主任,博士生导师。多年来从事中药与西药结合研究,创造性地研制出抗疟新药青蒿素及双氢青蒿素,发现了针对极具破坏力的寄生虫疾病的革命性新疗法,为人类健康作出了贡献。
 
2011年荣获拉斯克医学奖,2015年荣获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2015年10月5日,距离国庆长假结束尚有两天时间,往日里奔波忙碌的人们大都还沉浸在轻松休闲的节日气氛中。傍晚时分,一则消息传来——中国中医科学院首席研究员屠呦呦荣获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短暂的意外与错愕之后,如梦方醒的人们纷纷转载这则喜讯,一时间,社交网络上蔚为壮观,节庆的慵懒气息一扫而光。
 
彼时,北京市朝阳区金台路附近的家中,已成为焦点人物的屠呦呦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客厅里看电视的老伴突然对她说,你获奖了。屠呦呦仍未加在意,她以为老伴说的是华伦·阿尔伯特奖。很快,屠呦呦接到诺奖评委会正式通知,媒体与贺信纷至沓来。瑞典当地时间12月10日下午,屠呦呦登上了诺贝尔奖的领奖台,从瑞典国王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手中接过奖章和证书,成为中国首位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科学家。
 
这是中国科学家在中国本土进行的科学研究首次获得诺贝尔科学奖,这是中国医学界迄今为止获得的最高奖项,这也是中医药成果获得的最高奖项。2015年度中医药新闻人物,屠呦呦当之无愧。

 
屠呦呦在瑞典领取诺奖
屠呦呦在瑞典发表演讲
 
以身试药,矢志不渝
 
1967年5月23日,国家科委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在京召开“疟疾防治药物研究工作协作会议”,有关部委、军队总部直属和有关省、市、区、军队领导及所属单位参会,讨论确定了三年研究规划。因保密需要,这项规划以开会时间命名为“523”任务。
 
是时,疟疾问题已达到“内忧外患”的地步。国际上,越南战场的美越双方对恶性疟疾束手无策,通行的抗疟药氯喹及其衍生药物基本无效,越共总书记胡志明向中国提出支援请求。在国内,60年代初、70年代初疟疾两次大范围爆发,1960年和1970年全国平均发病率高达155.4/万和296.1/万。组织国内顶尖科研力量开展抗疟研究,刻不容缓。
 
1969年1月21日,农历腊月初四。多年之后,站在诺奖领奖台上的屠呦呦或许难以记起这一天的点滴细节。但就在这一天,时年39岁的中医研究院中药所助理研究员屠呦呦迎来了科研人生的重要转折——她被任命为科研课题攻关组组长,参加“523”任务。一段“呦呦鹿鸣,食野之蒿”的佳话就此开启。
 
为了科研工作,屠呦呦咬牙把大女儿李敏送到托儿所全托班,把小女儿李军送回宁波老家,自己埋头历代典籍的故纸堆中寻找线索。3个月内,她从2000多个药方中精选编辑了包括640个方药的《疟疾单秘验方集》送交“523”办公室。当时并未引起重视的青蒿也在其中。
 
直至1971年9月,屠呦呦课题组筛选的100余种中药水提物和醇提物样品中,对疟原虫抑制率最高的也只有40%左右。重新埋头翻阅医书成为唯一选择,东晋葛洪所著《肘后备急方》中关于青蒿的描述带来新的启发。在不同版本的描述中,这一过程往往被想象为:某个深夜,“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的古方映入屠呦呦眼中,她突然被灵感击中——然而,真实情况远非如此简单。屠呦呦于2009年出版的《青蒿及青蒿素类药物》中记载了实验的复杂与困苦。经过周密思考和反复实验,屠呦呦终于证实青蒿乙醚提取物效果最好。190次失败后,1971年10月4日,实验显示,191号青蒿乙醚中性提取物样品对疟原虫的抑制率达到100%。
 
欢欣鼓舞过后,困难浮于眼前。要想深入临床研究,必须制备大量青蒿素乙醚提取物。文革期间,药厂停工,短时间内制备大量提取物,课题组只能“土法上马”。七个大水缸代替了常规提取容器,中医研究院也加派人手,争分夺秒地开展工作。时任中药研究所所长姜廷良回忆,当时设备简陋,没有通风系统,更缺乏防护措施,乙醚等有机溶媒对人体有害,很多科研人员出现流鼻血、皮肤过敏等反应,屠呦呦还得了中毒性肝炎。屠呦呦的丈夫李廷钊回忆:“那时候,她脑子里只有青蒿,回家满身都是酒精、乙醚等有机溶剂味。”
 
功夫不负有心人,青蒿乙醚提取物够用了,可新的问题又来了。由于在动物实验中出现疑似毒副作用,药物不能直接用于临床,而疟疾的传染季节即将结束,如果错过当年的临床观察期必须再等一年。“我是组长,我有责任第一个试药!”屠呦呦果断向领导提交志愿试药报告。她的胆识与气魄得到课题组同事的响应,1972年7月,屠呦呦等3名研究员住进北京东直门医院,成为首批试药“小白鼠”。人体实验进行一周,未发现明显毒副作用。
 
1972年8月,屠呦呦携药赶赴海南昌江疟区,在高温酷暑下跋山涉水,抢时间找病人进行临床观察。在海南,屠呦呦完成21例临床抗疟疗效观察,疟原虫全部转阴。在北京302医院进行的9例临床观察亦全部有效。
 
1972年12月初,课题组于11月8日分离的青蒿晶体被鼠疟实验证明抗疟效果显著。从青蒿中获得的单一化合物具有抗疟活性,这一事实首次得以证实。11月8日被课题组认定为青蒿素的诞生之日。
 
青蒿神药,济世救人
 
人民出版社与中国中医科学院共同组织编写的《屠呦呦传》中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1995年,在肯尼亚的疟疾重灾区奇苏姆省,有位怀孕的妈妈得了疟疾。如果用传统的奎宁或者氯喹治疗,即使母亲能活下来,胎儿也很容易流产或致畸。然而,服用了中国的抗疟药物“科泰新”后,奇迹出现了,妈妈平安无事,孩子也健康地生了下来。妈妈一遍遍地亲吻着孩子,并给她取名“科泰新”,意在让她永远不忘中国神药的救命之恩。
 
拯救了母女二人的药物“科泰新”,正源自于屠呦呦的青蒿素衍生物实验。
 
1972年3月,屠呦呦在南京“523”任务会议上报告了青蒿中性提取物的实验结果。之后,全国迅速掀起青蒿抗疟研究高潮。中医研究院及中药所对屠呦呦的研究予以更高度的重视和更大力的支持,屠呦呦的工作重点转向青蒿素的化学研究。
 
1973年9月下旬,屠呦呦发现,青蒿素经硼氢化钠还原,羰基峰消失,这一发现佐证了青蒿素中羰基的存在,并由此在青蒿素结构中引进了羟基。该原衍生物即是双氢青蒿素,除本身具有强于青蒿素的抗疟活性外,它还是合成青蒿素类药物的前体。上文提到的“科泰新”,就是双氢青蒿素投入制药后的名字。在很长时间内,“科泰新”是中国国家领导人出访非洲的必备礼物,被誉为“中国神药”。
 
在青蒿素问世并推广之前,全球每年约有4亿人次感染疟疾,至少有100万人因此丧命。买不起昂贵抗疟药的病人在疟疾面前无计可施,死亡者集中分布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青蒿素的诞生改变了这一令人痛心的状况。据统计,在本世纪,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约有2.4亿人受益于青蒿素联合疗法,约有150万人因该疗法保全性命。
 
津巴布韦位于非洲南部,自1980年独立以来饱受疟疾困扰。本世纪初,津巴布韦疟疾患病率为15%,至2013年,这一比率下降到2.2%。青蒿素抗疟药物发挥了重要作用。据津巴布韦卫生部抗疟项目负责人姆贝里库纳什介绍,2010-2013年,该国服用青蒿素抗疟药物的患者治愈率高达97%。
 
在非洲西部的利比里亚,疟疾是人民健康的主要杀手。该国卫生部长伯尼斯·达恩表示,利比里亚一直用奎宁等药物对付疟疾,存在明显副作用,改用青蒿素后,这些顾虑便不复存在。“中国政府多次对我们进行医疗援助,帮助我们开展科研以防控疟疾,人们都对此心存感激。”
 
“我的国家每年都会暴发疟疾疫情。”尼日尔卫生部副部长阿尔祖马·达里说,“我很感激中国长久以来对我们国家的医疗援助,尼日尔也在使用青蒿素药物控制疟疾,并取得显著成效。”
 
塞内加尔卫生部长阿娃·塞克曾在一线工作多年,有治疗疟疾的经验,亲眼见证过青蒿素抗疟药物的疗效。她说,青蒿素研究成果给非洲所有受疟疾困扰的国家带来希望。
 
在世界卫生组织非洲区事务负责人特希迪·莫蒂眼中,青蒿素治疗疟疾的发现给世界人民的健康福祉带来巨大改变。他说:“疟疾是非洲人民尤其是非洲儿童的主要健康杀手。多年来,青蒿素挽救了大量非洲人民的生命,对非洲实现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发挥了重要作用。”世界卫生组织认为,青蒿素联合疗法是目前治疗疟疾的最有效手段,青蒿素抗疟药物是目前抵抗疟疾耐药性效果最好的药物。以青蒿素类药物为主的联合疗法已经成为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抗疟疾标准疗法。
 
凡是过去,皆为序曲。青蒿素的发现者屠呦呦从未因青蒿素的重要贡献而沾沾自喜,即便站上诺奖领奖台,她依然满怀忧患意识。在瑞典卡罗林斯卡学院的演讲中,屠呦呦谈到,青蒿素的抗药性已在大湄公河流域得到证实,在非洲少数地区也出现了抗药性,这些情况都是严重的警示。如今,屠呦呦最为关心的是青蒿素下一步的研究工作。她说,遏制青蒿素抗药性,迫在眉睫。
 
呦呦鹿鸣,蜚声国际
 
2015年的诺贝尔奖并不是屠呦呦第一次走进公众视线。2011年9月12日,屠呦呦荣膺2011年拉斯克奖,获奖理由是“因为发现了青蒿素——一种用于治疗疟疾的药物,挽救了全球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数百人的性命”。在拉斯克奖颁奖典礼上,81岁的屠呦呦一脸认真:“这是中医中药走向世界的一项荣誉。它属于科研团队中的每一个人,属于中国科学家群体。”屠呦呦向全世界发出响亮的声音:源远流长的中医药攻克了一个世界医学难题。
 
在获得素有“诺贝尔奖风向标”的拉斯克奖四年之后,屠呦呦真正成为诺奖得主。斯德哥尔摩的诺奖讲坛第一次响起温和清正的中文女声,全世界都在聆听一个中国科学家从中医药中寻找抗疟新药的中国故事。屠呦呦再一次向全世界发声:中医药是一个伟大的宝库,青蒿素是中医药给世界的一份礼物。
 
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评委让·安德森评价:“屠呦呦是第一个证实青蒿素可以在动物体和人体内有效抵抗疟疾的科学家。她的研发对人类的生命健康贡献突出,为科研人员打开了一扇崭新的窗户。屠呦呦既有中医学知识,也了解药理学和化学,她将东西方医学相结合,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屠呦呦的发明是这种结合的完美体现。”评委会主席齐拉特表示,经过现代技术的提纯与现代医学相结合,中草药在疾病治疗方面所取得的成就非常了不起。“屠呦呦从中药中分离出青蒿素应用于疟疾治疗,这表明中国传统的中草药也能给科学家们带来新的启发。”屠呦呦获奖推荐人之一、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资深研究员苏新专表示,屠呦呦的研究从中医典籍中获得启发,中医药是值得继续挖掘的宝库。“她是中国大陆第一个获诺贝尔科学类奖项的科学家,这只是一个开始,我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中国科学家获奖。”
 
中国中医科学院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张伯礼的观点与他们不谋而合。谈及屠呦呦获奖的启示,他说:“中医药学从来不是封闭的,也是与时俱进、不断发展的,吸收不同时代的新认识和新技术方法为我所用。当代,科学技术突飞猛进,中医药发展也需要与现代科技相结合,不断丰富中医药的科学内涵和时代特色。中医药是我国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主要领域,中医药独特的理论体系和原创思维,可谓科技创新的不尽源泉,蕴含着巨大的创新潜力。中医药原创思维和经验结合现代科技就会产生原创性的成果,青蒿素的研发成功就是遵循这条路径。”
 
屠呦呦给诺奖周带去了一股强劲的中国风,中医药宝库之名传扬四海。据知情人士透露,如果时光倒退10年,50名诺奖投票专家恐怕不会对青蒿素青睐有加,因为他们对中医药还缺乏了解,认识还不够深入。但现在,中医药的理念、方法、技术逐渐为世界所接受。瑞典科学家已经意识到,从中医药宝库中寻找灵感,或许能给很多世界性健康难题找到破解之法。卡罗林斯卡学院的克劳斯·约兰·约斯腾松教授表示,“屠呦呦能获得诺贝尔奖我很高兴。我了解她的研究成果,以及她如何受中医典籍启发,为世界带来青蒿素。”耶维大学教授尼尔斯·略勒豪姆认为,中医药包含的天人合一、整体观等理念,正契合了人类追求生命健康的目标。“在西方世界我们已经低估了大自然和环境的价值。而屠呦呦的获奖恰恰证明了我们确实需要大自然和环境。”
 
如今,85岁的屠呦呦依然心系中医药事业。在她身上充分体现了新中国科技工作者艰苦朴素、大胆创新、团结协作、勇攀高峰的优良作风,也体现了医务工作者无私奉献、悬壶济世、大医精诚的崇高情怀。
 
“把老祖宗的精华通过现代科学给发掘出来。”这是屠呦呦最大的欣慰。“让中医药产生更多有价值的成果,更好地发挥护佑人类健康的作用。”这是屠呦呦最大的心愿。(栗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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