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时节,我和妻子带上两个小马扎、两把老蒲扇和几本闲书,骑上单车,到不远处的小河边那片林荫道纳凉。沐浴习习凉风,静听蛙鸣蝉唱,闲翻半册诗书,确是一处难寻的清幽之地。漫步河边小径时,我们在杨树上、草丛中发现了不少蝉蜕,每次都要捡一些回去备用。妻子常因风热上火引起眼疾,用蝉蜕煮水洗目,效果很好。
我不由想起小时候捡蝉蜕的趣事。我们那儿把黑蚱蝉的幼虫称作“蝉猴”,把蝉叫“知了”。早年,每到夏至,乡村雨后的树林子里蝉猴特别多,它们纷纷钻出潮湿的泥洞,往高处爬。蝉猴是乡间的特色美食,煎熟炸透油亮亮、脆酥酥,吃一只喷喷香。往往一家煎炸蝉猴,一条巷子里都能闻到那股诱人的香气。
蝉蜕是蝉猴蜕变羽化成知了后留下的壳,是一种常用的中药材,村里的供销社或药材站每年夏天都要收购。不过,蝉猴是不收的,树上的响知了、哑知了也不收,专收蝉蜕。所以我们小孩子都要趁着时令,捡拾蝉蜕卖给药材站,以补贴学杂费或留作零花钱。
蝉猴喜欢杨树、柳树和梧桐树,我们要到远处的白杨林、柳树行里捡蝉蜕。一群小伙伴拎着布袋子,扛着长竹竿赶来了,草丛里的用手摘掉,树上的伸出长竹竿勾,拨一下哗哗落下来好几只。那时蝉蜕可真多,有的孩子一天就能捡到上百只,每只蝉蜕不到一分钱,一天下来能收获块儿八角的,一个暑假仅此一项能收入好几块钱,加上售卖其他中药材,勤快能干的农家娃会获得一笔可观的收入。
我家紧邻村里的小诊所,诊所里的赤脚医生梅姨和我熟络。我每年捡的蝉猴都要送一些给梅姨作药用,她有时也随我去野外捡蝉蜕。从梅姨那儿,我了解到关于蝉蜕的好多知识。黄微微、晶亮亮的蝉蜕是入药的,它性味甘、咸、凉,归肺、肝经,具有疏散风热、利咽开音、透疹、明目退翳、息风止痉等功效。
有一年暑假,我和小伙伴们疯玩,连连几晚做“抓特务”的游戏,结果火毒上攻患上了咽喉肿痛,到后来竟声音嘶哑,以至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梅姨知道后,用蝉蜕作君药,配上薄荷、牛蒡子、金银花、连翘等,给我熬药喝,喝了一个疗程竟痊愈了。自此,我对这不起眼的小小蝉蜕刮目相看。
打那以后,我捡蝉蜕的劲头儿更高了。我与小伙伴们不光锻炼了身体,增强了体质,得到了乐趣,还培养了勤快、节俭、爱劳动的品质,获得了一份不菲的收入。更重要的是,我在捡蝉蜕中还增长了知识,对中医这一传统国粹有了初步的认识,真可谓其乐融融也!(刘琪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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