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垣以脾胃为人身之本,特别强调脾胃升发的重要作用,认为脾胃之气既伤,而元气亦不能充,而诸病之所由生也。因此在治疗上则着重益气升阳。他说:“此阳气衰弱不能生发,不当于五脏中用药法治之,当以《脏气法时论》中升降浮沉补泻法用药耳。”他是从调整脾胃升降着手治疗脏腑机能失调疾病的。如四时治疗疾病,“补之以辛甘温热之剂及味薄者,诸风药是也,此助春夏之升浮也……在人之身乃肝心也。但言泻之以酸苦寒凉之剂,并淡味渗泻之药,此助秋冬之降沉者也,在人之身是肝肾也”。说明辛甘温热之剂有助肝气的升发与心阳的温煦,酸苦寒凉之剂有助肺气肃降与肾气蛰藏。可见辛甘温热益元气,甘苦寒泻阴火不独能调治脾胃的升降功能,还可调治由脾胃所及的肝心肺肾四脏的疾病。 李东垣创立的代表方剂如补中益气汤,即以黄芪益肺气而固卫,党参、甘草补脾元泻阴火,白术健脾气而除湿,当归和血,柴胡、升麻辛以升阳,并引诸甘药上升,陈皮助阳气上升又散滞气,合而成辛甘温之剂补其中,升其阳,元气足则阴火敛,故为甘温除热之名方。同时亦须根据证情而佐以甘寒苦降之药,如黄连、黄芩、黄柏、朱砂安神丸等以直泻阴火,因为阴火的潜降又有助于元气的恢复。但泻阴火之药可暂用而不可久用,因恐其泻阳气而反陷。所以补气升阳是基本大法,而潜降阴火乃权宜之计。东垣说:“今所立方中,有辛甘温药者,非独用也;复有苦甘大寒之剂,亦非独用也,以火酒二制为之使,引苦甘寒药至顶,而复入于肝肾之下,此所谓升降浮沉之道。”可见用火酒炮制苦寒泻火沉降之药,能使其先升后降,则苦寒既不伤阳而复又能去其阴火。李时珍说:“酸寒无升,甘辛无降,寒无浮,热无沉,其性然也。而升者引以盛寒,则沉而直达下焦;沉者引之以酒,则浮而上至巅顶,此非窥天地之奥而达造化之权者不能至此。”(《本草纲目》)对升降浮沉用药法予以高度评价。 李东垣还认为:“大抵脾胃虚弱,阳气不能生长,是春夏之令不行,五脏之气不升……”大法云:“汗之则愈,下之则死。若用辛甘之药滋胃,当升当浮,使生长之气旺,言其汗者,非正发汗也,为助阳也。”这样,他便将汗法赋予新义。认为升麻、柴胡、葛根、二活、防风等辛温之药不能作汗法用,而是取其风燥升阳,使脾胃之气升浮,生长之气旺盛。他说:“泻阴火以诸风药升发阳气,以滋肝胆之用,是命阳气生,上出于阴分,末用辛甘温药接其升药,使大发散于阳分而令走九窍也。”风药不但升脾阳,而且有助肝胆之气的升发。阳气升发,便起着泻阴火的作用。在用这类升浮药物的同时,往往同时用以甘温益气的药物;则升阳而不伤元气。这种配合法,既能升脾阳燥脾湿,又能益元气散阴火。方如升阳散火汤,升阳除湿防风汤等为其代表方剂。 李东垣还根据《内经》“必先岁气,毋伐天和”之教,十分重视随四时气候变化用药,强调本四时升降浮沉之理,如春夏助其升浮,秋冬助其降沉。由于四季之温热凉寒过则为灾,故“如春有疾,于所用药内加清凉风药;夏月有疾加大寒之药;秋月有疾加温气药;冬月有疾加大热药,是不绝生化之源也”,但若“变生异证,则当从权施治。假令病人饮酒,或过食寒,或过食热,皆可以增病,如此则以权衡应变之药,岂可常用之”。可见其立法处方,既法天地阴阳之理,遵循升降沉浮之常道,但又根据病情灵活应变。这种顺天气调根本、御时邪防新病的用药法,对后世颇大影响。如清叶天士在临床上也很注意本四时气候而用药。在脾阳不升、元气不足、阴火内生的疾病中,李东垣提出了“病禁”的问题,认为药物饮食皆有所禁忌。李东垣说:“如阳气不足阴气有余之病,则凡饮食之药,忌助阴泻阳。诸淡食及淡味之药泻升发以助收敛也;诸苦药皆沉,泻阳气之散浮;诸姜附官桂辛热之药,及湿面酒大料物之类,助火而泻元气,生冷硬物损阳气,皆所当禁也”。他在预防和临床治疗方面,都时刻注意顾护脾元,以利恢复和维护脾胃的升降机能。 李东垣升降浮沉理论,是为补土派学术理论之核心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