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诊断疾病以四诊为法,并运用辨证思维综合分析,以掌握病机所在,为辨证论治、立法用药奠定基础。因而象和辨证思维是中医诊治疾病不可或缺的核心内容。二者都是在中医阴阳五行、整体观的理论和个性化综合辨证分析相互结合基础上得出的结果。 中医学的“整体观”、“辨证论治”、“治未病”等理论,都与“象和辨证思维”有关;而且,“象和辨证思维”也是中医分析、认识疾病以及诊断、治疗、用药的理论核心,更是学好中医的思维方法。 易学为代表的思维方式奠定中医哲学基础 人类社会的进步,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物质方面,表现为生产技能的提高,物质财富的发展,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二是精神方面,表现为文化水平的提高,伦理道德观念的发展,对自然社会和思维规律认识的不断深化等。二者最高的表现是思维方式的科学化。 所以,不同的思维方式,决定了不同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中医学思维方式是在中华传统文化对宇宙事物观察、认识的思维方法中形成;故中华文化的思维方式,是中医学思维方式之源,中医学思维,是中华文化思维方式在中医学上的具体体现和应用。 《易经》对宇宙事物观察、认识的思维方式,笔者很赞同易学专家、北京大学教授朱百崑主编的《易学》基础教程中的认识。他将《易经》展示的诸多思维方式归纳为五种观点,即:直观思维、形象思维、象数思维、逻辑思维和辩证思维;并认为这五种思维方式,各有自身的特点,各有自身的功能,相互之间不能替代。 且从人类思维方式的发展进程来看,朱百崑提出:前两种(直观思维和形象思维)属于初级思维形式,运用于感性认识阶段;后两种(逻辑思维和辩证思维)属于高级的思维方式,运用于理性认识阶段;而第三种象数思维,是由初级向高级形式过度的思维形式。 这五种思维方式,对宇宙事物的观察、认识都是从事物的本身出发,属于唯物的哲理。特别是把宇宙事物看作是整体的、变化的、彼此联系的思维形式,是既唯物又辩证的。 如《易经·爻辞》说:“无平不陂,无往不复”,意思是没有无陂的平地,没有往而不返的事情。又说:“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意思是阴阳变易神妙不测。《易经·系辞》还认为“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说明事物的存在和发展,只有不断变易才有出路。《易经·系辞》说:“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无穷,谓之通”。这都说明事物均可用阴阳一分为二,且不断在变化发展的。 《易经》的唯物辩证思维把宇宙事物的阴阳变化看作相互对立,又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相反相成的。如《易经》的八卦和六十四卦象,既是相异对立的,又是相互配合的。尤其将整个宇宙视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认为宇宙之间一切事物都是相互联系又相互制约,认为一个事物都有一个小的整体,除了它与其他事物之间具有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关系外,其每个事物内部也是呈现出多种因素、多种部件的相互联系和相互制约的普遍联系。 如《易经》在解释卦象和爻象时,不是孤立地看待一卦一爻,而是从整个卦象中上经卦与下经卦的关系,各个爻之间的关系来分析,这即是整体思维的体现。 《易经》认为宇宙是一个整体,万物均非静止与孤立,每一个事物都有其整体的生化、制约联系。万物动则变,变则生化,静则止,止则消亡。《易经》对宇宙万物观察、认识的这种思维方式,为中医理论奠定了唯物“辨”证的哲学基础。 《内经》在易学思维方式上认识生命与疾病 《内经》在《易经》对宇宙事物观察、认识的思维方式基础上,形成对人体生命的分析和认识。 首先,是对人体生命以及疾病的各种形态、反应和自我感觉的认识。以阴阳之道、整体观,分析脏腑及各个部位之间的密切联系,认为各种联系是恒动变化的,人的生命在于运动。 如《素问·六微旨大论》说:“成败倚伏生乎动,动而不已,则变作矣。……不生不化,静之期也。”这说明自然界一切物质的新陈代谢过程中,成与败,生与死,都隐藏着因果相互关系,人体也是如此。成败的关键在于运动,动则不停地发生变化,生死就是自身运动变化的结果。不生不化,静而不动,即无生命的存在。 《素问·六微旨大论》又说:“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无器不有。故器者生化之宇,器散则分之,生化息矣,故无不出入,无不升降。化有小大,期有近远,四者之有,而贵常守,反常则灾害至矣。” 这段经文,说明《内经》运用《易经》对事物认识的辩证思维方式,阐述了人体是依靠外界大自然之气和饮食的出入,通过内部脏器的升降运动以维持生命的存在。如果出入废止,则生命活动的功能即会丧失。所以,无出入则无生命的生长壮老已;无升降则没有生命的生长化收藏。 因此,凡是生命运动,尽管形体有大小,生命有长短,但都必须保持升降出入的正常运动,否则就会发生病变,甚至死亡。正如明代名医张介宾所说:“出入者守其出入,升降者守其升降,固有弗失,多寿无疑也。……不当出而出,不当入而入,不当升而升,不当降而降;动失其宜,皆反常也,反而无害,未之有也。”可见保持和及时恢复升降出入的正常状态,是防病治病的重要措施。这些理论都是符合唯物辩证论的。 其次,根据人体疾病的不同“象征”,在各种疾病的分析、辨识、治疗等环节运用辨证思维,为辨证论治奠定了依据。 人体无论在生理或病理上都是开放的。如生理上和病理方面,会分别出现不同的形态表现或自我感觉。《内经》把病理上这些不同的表现和自我感觉统称为“象”。又把各种疾病的病理变化以及生、长、壮、老、已,统归于阴阳对立变化的结果,且都体现在 “象”上。 中医诊断疾病以四诊为法,并运用辨证思维综合分析,以掌握病机所在,为辨证论治,立法用药奠定基础。因而象和辨证思维是中医诊治疾病不可或缺的核心内容。二者都是在中医阴阳五行、整体观的理论和个性化综合辨证分析相互结合基础上得出的结果。 没有客观的象征,就得不到病变的部位和各种不同的现象表现。没有辨证的思维则得不出各种象征的性质、演变和彼此变化的关系。 中医正是运用了这种既唯物又辩证的科学,才得出疾病的正确诊断和治疗。数千年来,这种象和辨证思维成为了中医诊治疾病的理论核心。 象和辨证思维指导中医诊治疾病 《伤寒论·辨太阳病脉证并治法上》有“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曰伤寒。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名为中风。”张仲景辨别伤寒和中风二病,认为区别二者不同的关键在于伤寒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中风则为发热,汗出,恶风,脉缓。即伤寒发热必恶寒,无汗;中风则发热汗出,恶风。同时伤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中风则脉缓,无体痛呕逆。 二者不同的体表反应,中医即称之为“象”,并通过客观的“象”进行辨证思维认识其病机。在治疗上,伤寒采用了麻黄汤以解表祛除寒;中风则采用了桂枝汤以调和营卫而驱风外出。 又如“太阳病,项背强几几,反汗出恶风者,桂枝加葛根汤主之。”这说明桂枝汤加葛根以疏筋通络、解肌作用而治疗“项背强几几”的辨证用药关系。这种辨证用药的关键都是建立在客观“象”和“辨证思维”基础上的。 医圣张仲景通过四诊,观察疾病的现象和辨证思维方法,便成为后世中医分析、认识、诊断、治疗疾病的唯一方法。由于它符合既唯物又辩证的科学方法,因而在治疗各种病证中,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再如“黄疸”病,后世医者根据《伤寒杂病论》黄疸病指出的“黄家所得,从湿得之”这一病理,从不同的“象”表现,又区分为阳黄、阴黄、急黄。 阳黄分热重于湿和湿重于热。如热重于湿,身目俱黄,黄色鲜明,发热口渴,舌苔黄腻,脉象弦数,治用茵陈蒿汤等。如湿重于热,身目俱黄,但不如热重于湿的黄色鲜明,而头重身困,胸闷痞满,食欲减退,腹胀,恶心呕吐,舌苔厚腻微黄,脉象弦滑或濡缓,以茵陈五苓散等治疗。 阴黄,身目俱黄,黄色晦暗或如烟熏,纳少,腹胀,大便不实,口淡不渴,舌淡,苔白腻,脉象濡缓或沉迟。治疗宜茵陈术附汤等为主。 急黄发病急骤,身目俱黄,黄色如金或如橘柚,高热烦渴,胁痛腹满,神昏谵语,肌肤出现瘀斑,或见便血,舌质红降,舌苔黄而燥,脉弦滑数或细数,治疗以犀角散为主。 以上,中医诊断同为黄疸病,但根据黄疸的颜色、形态和自觉症状,这些客观“象”的不同,经过辨证思维,为同病异治,奠定了理论根据和治法。 由此可见,中医运用四诊,以“象”和辨证思维的方法,通过各种疾病的客观“象”表现,观外知内地分析、认识得出了不同病的诊断、病理和治法。(河南中医学院 张正杰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