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收到师妹的微信,说我们的导师得了重病,问正在国外做访问学者的我能不能回去看望。获得这个消息后,我的眼泪一直都没能止住。 时间过得真有这样快吗?往事还历历在目。 1982年,我考上了导师的研究生,那时,中医培养研究生还在摸索阶段,现在想来,有一点师带徒的味道。导师说:“你是我的第一个研究生,我并不知道该怎样带你。但是培养目标是明确的,要掌握基本的古代中医文献的研究方法,也要掌握基本的现代医学实验技术,将来才能成为中医院校培养的医学科学工作者。” 那个时候,国家图书馆还在北海附近,我们师生常常一大早就出发,去图书馆查阅资料。导师带我从目录检索开始,渐渐学会了利用图书馆。记得那时的图书馆还没有休息室,中午,我们站在北海公园的小山坡上,一边吃面包,一边谈着看的书,下午再去图书馆。 我发表的第一篇研究文章,是有关中医古籍考据的。那本来是提交给北大中文系古代文献课的开题考试答卷。导师阅后,建议完善后发表。记得导师为了让我掌握引文的利用方法,带着我用了两天的时间,对着原著逐字核对了所引用的文献,以确保引文的准确性,并做出参考文献目录。当时从事这一工作时的严肃感、紧张感和兴奋感,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导师经常去中国医学科学院和协和医科大学参加学术活动,为了培养我的现代医学研究意识,导师要求我定期也去参会。在会后回学校的路上,导师还会给我分析学术活动的要点,教我如何从学术交流中获得知识,如何参与学术交流。 毕业后,我在导师的带领下,从事了十余年的中医实验研究,那是一段十分具有挑战性的日子。我们教研室十几个人,有时加上合作单位,是几十人的团队,大家热火朝天地干,靠着集体的努力,我们逐渐获得了一些科研奖。按说,这时候导师已经年近60岁,可以松一口气了。可是他却不停地思考,在大家认为我们最顺利的时候,他提出了单纯引用西医的实验技术,是否能有效地揭示中医科学内涵的问题,撰写了一系列思考、反省的论文,并指导一部分人员从中医文献中挖掘科学命题,探索新的研究思路和手段。 导师退休后,因心脏病不能耐受北方冬天的寒冷,也做起了候鸟,南方北方穿来往去。每次师生见面,我总是要向他汇报学习心得,请教问题。他也总是提出非常独特的意见。不断地质疑自己,以保持研究处在警觉状态,是我从导师身上学到的学术精神。 转瞬间,导师将要80岁了。我们这些学生准备9月给导师过80岁生日的,可是今天却听到这样的消息,怎能让人不难过呢?也许我们是旧式的师生,老师没有表扬过我,我也没有对老师说过感恩的话,现在说迟不迟呢?我为导师献上衷心的祝福,愿他早日康复。我也想对导师说,感恩导师的培养,让我品尝到学术的美和魅力,我也会把这种美和魅力的感受传给下一代学子。(刘峰)
耕耘不辍唯忘我,求索将成已身先。 董奉杏林今尚暖,精诚大医有遗篇。 喜看今朝逢盛世,吾辈扬蹄策马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