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某,男,90岁,2013年11月20日初诊。患者因“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急性加重、肺心病、支气管扩张伴感染”入院,西医予抗感染、化痰、解痉平喘等治疗后咳喘减轻,痰量减少,唯口干渴难耐,饮水不解,自诉“口干的一点唾沫都没有,舌头在嘴里不能打弯”,中医先后予沙参麦冬汤、增液汤、生脉散等与之,效不明显。1月前曾因右肱骨骨折固定手术。刻诊:口干渴,咳嗽,咯灰绿黏痰,动则气喘,右上肢骨折处疼痛,夜寐差,纳差,大便干,小便稍不畅,平素畏寒,舌嫩红裂纹少津,无苔,脉弦细,双尺浮。
辨证治则及方药:肾阴损及阳,治以补肾填精、温阳助气为主,处引火汤加减:熟地90克,麦冬30克,巴戟天30克,五味子15克,茯苓15克,炙甘草10克,石斛20克,玄参30克,生晒参15克,山萸肉15克,肉桂3克(后下),陈皮10克,清半夏10克,3剂,水煎服,日1剂。
随访:药进1剂半,口渴大大缓解,3剂药后舌有少量津液,仍无苔,守方加减治疗1周,口渴缓解,有少量薄白苔。
按:患者口渴、纳差、咳嗽、咯痰、舌红苔少,辨证属肺胃阴伤,沙参麦冬汤之类应属对症,用后却丝毫无效。
患者年过九旬,疾病日久,伴畏寒,脉弦细尺浮,非单纯肺胃阴伤,病位应更深一层。“肾在液为唾”,口干少唾,治当在肾。《温病条辨》中治疗下焦温病肝肾阴伤者,以复脉汤甘寒滋润为主,但此患者素畏寒,有阳虚一面,不宜徒用甘寒,且“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阴阳两虚,当滋阴填精补其体,温阳化气助其用,受《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中引火汤治疗无苔验案启示,果断投之,用后得效。
对比以前处方,麦冬、玄参、石斛、生晒参、五味子等均用过而无效,此次以重用熟地为主,加入巴戟天温肾填精,肉桂助阳气化,疗效较好,也验证了患者重度口渴因于肾阴虚津液不足,阳虚失于气化所致。患者纳差,查CA199(肿瘤标志物的一种)升高,因年高不能耐受胃镜检查而作罢。熟地用90克可否有滋腻碍胃之弊?笔者初起也颇踌躇,但想起国医大师裘沛然在《壶天散墨》中总结张景岳运用熟地经验及自己临床体会,认为若辨证得当,非重用不为功,故仍放胆投之,临床观察也未见饮食有大的影响,此正印证《内经》所语:“有故无殒,亦无殒也。”(杨彦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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