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兴将咳嗽一病分为外感咳嗽、内伤咳嗽、非典型性咳嗽三大类,非典型性咳嗽是指主因不明,证性不清,初起时四诊几乎无异常的一类咳嗽,即便详审脉色形症,也难明外感内伤,难分寒热虚实。本病又可细分为非典型性新咳和非典型性久咳。其实本病并非真的无因可求,无性可分,只是因、证不明显,难以明断。
这类咳嗽的轻证新咳者大多仍与外感六淫邪气或天地间某种异气相染有关。受邪之因最常见的有四类:一是患者体质尚可,感邪尚轻,仅有轻微表卫气机拂郁,外感症状不典型,此种情况多见于非典型性咳嗽之新咳者。二是患者工作或生活环境特殊,长期接触某种特异物质而又不能自知自避,久而影响到肺功能。三是生活方式偏颇,或无论寒暑天天冲凉饮冷,或长期衣着单薄,或长期嗜好某种燥辣或寒凉饮食,久而伤及肺气肺阴,影响肺之宣降功能。四是患者素体欠佳,不耐风寒,六淫邪气触之即病,虽感邪多较轻微,但因患者正气不足,故不能托邪外达,此种情况多见于非典型性咳嗽之久咳者。
非典型性新咳治疗要点 其治疗要点与外感新咳治疗要点相似。此类患者大多年轻体实、脉象充和、气色明润、精神饱满、饮食二便正常,说明既邪实不重,又正气不虚,故不得过用发散或乱用补益。如果发散太过,反劫夺汗液,损其肺气,虚其腠理,是自毁藩篱;如果误用补益,则反而阻碍邪气外达之机,妨碍脏腑气机运行,是人为造成变端。当以病情寒热属性为根据,施以微辛微温或微辛微凉之剂,轻宣肺卫,稍加调理即可。因不夹杂其他有形之邪,还可略佐降敛。微辛微温之剂以杏苏散为代表方,微辛微凉之剂以桑菊饮为代表方,降敛之药以紫菀、款冬花、枇杷叶、矮茶风、芍药、甘草等为佳。
女性患者周某,21岁,1997年7月11日因咳嗽2日就诊。自述咳嗽,活动后加重,咯少许黏液痰,咯出不利,无其他不适,精神、体力、饮食、二便、睡眠一如平日。患者自服贝母蒸雪梨一个,咳嗽不减,反增咽部痒堵不适。观其形体健美,气色明润,精神饱满,舌体微胖,舌质红活,舌苔隐隐薄白微润。脉象从容和缓充盛。予二陈汤加味治之,处方:陈皮3克,法半夏5克,茯苓15克,苏叶10克,桔梗10克,杏仁5克,鱼腥草5克,菊花3克。上方水煎服,日1剂,咳止停服。1周后,患者前来就诊时相告:上方1剂咳止。坚持服完,咳嗽未再复发。
该患者年轻体健,四诊无病态呈现,病因难明,病性不显,当属非典型性咳嗽类。舌微胖,咯少许黏液痰是体内兼轻微湿邪,自服贝母蒸雪梨反增咽堵感则进一步证实患者确有轻微脾湿存在。痰涎咯出不利是有湿郁化热的趋势,故以二陈汤为主方以燥湿化痰,辅以清宣肺卫为治。恰中病机,故1剂而愈。
治疗非典型性久咳时,要正确评价邪正对比关系。“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此类咳嗽虽因、证都不典型,但其发生发展必是既有偶感外邪的影响,也有不同程度的正气耗伤,只不过二者都很轻微,故难以察觉。治疗时既不宜单一强力解表,也不宜单一蛮力补益,而应祛邪扶正,两法同施,且以轻宣轻补为佳。具体方药运用,当参《伤寒论》中功可调和营卫的桂枝汤之组方原理,既用宣散解表药物以祛散表邪,又佐益气培元、养血滋阴类药物以扶助正气,共奏开郁解表、扶正托邪之功。运用恰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宋兴认为,证是中医治疗一切疾病的靶点,证性不明,难以措手,所以治疗非典型性咳嗽还应重视明代医家张景岳的“探病法”。不以探病为愚,为耻,而以探病为求因测性的特殊手段。待探明病因病性后再有的放矢,是为智。运用探病法当力求方简药精,药物功效指向相同,药力稍强,药量稍大,以便一探即明,一探即止,否则就失去了探病的意义。
某男,1996年夏季初诊。因咳嗽气紧胸闷数年不愈,春夏加重,秋冬减轻。自述用过不少西药,包括激素类药物,虽见效迅速,但因患者担心药物副作用,故多次求诊于中医。前医处方大多是止嗽散、定喘汤、苏子降气汤、百合固金汤、清燥救肺汤之类,效果不显。观其面色明润,精神饱满,舌质红润,饮食、二便正常,脉象从容和缓。问其咳嗽多发时间,虽无突出特定时间点,但夜间发作相对稍多。故与小青龙汤原方,嘱其忌生冷油腻,少量频服,并告之:如果连服3次后咳嗽反而加重,没有咳出痰来,而且汗出明显增多,或出现口渴尿热等变化,即停服此药;如果咳嗽加重的同时,咳痰也同步增多,自感舒适,便可继续服用。患者复诊时告知,1剂药后咳出少量灰黑色果冻状痰后,咳嗽大减,坚持服完后诸症痊愈。
需要注意的是,因长期生活方式偏颇而导致的非典型性咳嗽,求因辨性都困难,即便运用探病法也常探而难明。治疗此类患者时,最重要的不是药物,而是引导其纠正错误的生活方式,否则其他治疗方法都很难收效。(邓森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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