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证取穴八法-杨兆民
针灸立法处方遣穴之原则,必须建立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因证立法,辨证用穴,施针施灸,或补或泻,方能治病疗疾。
针灸用穴的原则,古今虽无专书论述,但在《内经》、《难经》、《甲乙经》、《针灸大成》等医籍中阐述颇为精辟。如《内经》中的“病在上者下取之,病在下者高取之,病在头者取之足,病在腰者取之腘”、“病在左者取之右,病在右者取之左”以及《难经》中的“春刺井,夏刺荥,季夏刺输,秋刺经,冬刺合”等取穴原则,至今仍然袭用。金元四大医家之一的李东垣根据《难经》“阴病行阳,阳病行阴,故令募在阴,俞在阳”之病机学说,首创了“从阳引阴,从阴引阳”“脏病取俞,腑病取募”的取穴规律,为针灸治疗脏腑病提供了理论依据。至于近代通用的“局部取穴,邻近取穴,远道取穴”规律,是在前贤经验基础上的综合,在临床确实行之有效。本人汲取古今辨证取穴之规律,总结出“辨证取穴八法”,提高了疗效,保证了患者的安全。
辨证取穴八法是:
一、“虚则补上,实则泻下”。经云:“百病之生,皆有虚实,而补泻行焉。”补虚泻实乃治病之大法,但临证时取何穴补之、何穴泻之?我则以“陷者举之”、“高者抑之”之意,凡属虚证取病所上方之穴为主,推而上之,升阳举陷补其虚,凡属实证取病所下方之穴为主,引而下之,导滞泄邪泻其实。
二、“新则取末,久则取本”。病有暴病,久病,取穴亦当远近。病之初起,邪气新客,未根深于脏腑,故可取四关、四末之穴,即《内经》“荥输治外经”之意;久病邪恋,元气乃伤,阴阳形气不足,其治宜取躯干之穴,即脏病取俞,腑病取募以及脏腑、气血所属之八会穴,调脏俯之气。
三、“动则求远,静则求近”。经云;“听其动静,知其邪正”。凡气实、气郁之证,多走而不守,动而不静,应求四肢远端之穴;凡气虚、血滞之证,多邪气留恋,静而不动,取穴应以头身之局部或邻近穴。
四、“急则治根,缓则治结”。病有标本缓急,穴有根结本标。《内经》说:“不知根结,五脏六腑,折关败枢开合而走,阴阳大失,不可复取。”故凡病急先治标,取手足根部、本部之穴以缓其急,凡病缓治本,取头身之结部,标部穴以图其本。
辨证取穴八法,取意于《内经》、《难经》,验证于临床,三十年之一得也。
针灸取穴贵精忌滥-喻喜春
《内经》刺病,仅用一、二穴,仲景疗疾取穴多为一处,《甲乙经》所载也多为一病一穴。唐秦鸣鹤刺百会出血治愈高宗头痛,宋王执中仅用三里一穴治愈其母脚肿,明王肯堂刺足跟出血治愈冻疮,清郭右陶总结一生的经验,定全身十大部位为刮痧刺络之处,每取一、二有效。古人在临床的基础上总结出四总穴,千金十穴,马丹阳天星十二穴等,皆为最重要的穴位。近有人报导,进行针麻时,先取八十余穴,最后筛选出独用内关一穴极佳。
余曾统计古今针灸典籍,即歌赋19篇,现代针灸书籍中治疗篇3种,得出十四经中最常用的穴位:肺经——太渊、尺泽;大肠经——合谷、曲池;胃经——足三里、天枢;脾经——三阴交、阴陵泉;心经——神门;小肠经——后溪、肩中俞;膀胱经——肺俞、脾俞、**俞、大肠俞、委中;**经——太溪、照海,心包经——内关、曲泽;三焦经——外关;胆经——风池、肩井、环跳、阳陵泉;肝经——太冲、行间;任脉——天突、中脘、气海、关元;督脉——百会、大椎、命门。
即在十四经361穴中最常用的为30余穴,可知常用经穴之要概。余喜遵古人经验取穴,首先比较古人多种取穴法,择其最重要者而用之,如迎香治鼻疾,三里疗胃病,天枢调整胃肠不和,三阴交治疗小便诸疾,环跳疗脚软等,针刺浅,取穴少,疗效高,深受国内外病人的欢迎和赞赏。选择最常用、最重要的穴位,用时宁少勿多,宁精勿滥,一矢中的。这样,既能减轻病人针刺时的痛苦,又便于总结用穴的经验,更能促使对针灸技术上的精益求精,这是我三十多年来取穴的体会。
如何选有病之穴-黄其波
前人只说某穴主某病,而不说某穴有某病。其实,针灸的奥妙之处,就在于后者。根据针灸有关文献或教科书去取用穴位,有时却未必能收到应用的疗效,说句实在话,这就是穴中无病。所以临床选穴,必须在有关的经脉循行部位找到有病之穴,其效方能捷如桴鼓。因为它体现了某一组织或器宫于发生病变时,必然通过经络反映到体表有关循行部位的特定俞穴上来。海特氏过敏带和我国现在日益增多的医学诊断方而的经络压诊点,都与此类似或具有同理。二十年代山西王可贤氏对穴中有病说过一段话,已先得我心。他说:“古人以穴治病,吾今以穴寻病。有病可用针,无病即已矣,何碌碌为无益之事也。”
至于古人有“气至病所”之说,这对客观掌握针治疗效,确是一大要诀。有病之穴,给予针治,得气快,其针感多能迅速传至病变部位;或者下针瞬息间,症状即见缓解。否则,若穴中无病,纵使局部得气,也难至病所,更谈不上坐收预期疗效。现举一例以说明之。对上述问题,虽不足以概其全貌,亦可见一斑。
患者方某、女,21岁,呃逆频作已二月。病起于脑部被击伤,伴有头昏、胸闷、腹胀、纳呆、夜难入睡。当时住院,西医诊断为癔病性呢逆,经中、西医、针灸等治疗以及采用语言暗示或威慑,均未见效,始来就诊。审证求因,为肝郁难舒,瘀邪阻膈,以致胃气不得下行。乃以穴寻病,取足阳明和背部俞穴探查,发现膈俞和足三里,触指即唷唷呼痛,尤其对膈俞稍为着力按压则叫嚷闪避而呃逆随之缓解。遂取此二穴用针,患者之呃逆不仅一次痊愈,而且伴随的诸证,也迎刃而解,随访至今未见复发。
从上述病例还说明了一个问题,临证寻找藏病之穴,要做到有的放矢,这必须首先分析病机,作出正确的诊断,然后按其有关经脉体表循行的部位,阳陷阴脉,顺次点压,则垂手可得。可以说:以此察病,病无遁情;以此治病,病可速愈。针家不可不知。
“石门”穴可针灸-蒲忠录
古书中有“石门”穴为妇女禁穴之说,若针之,则“妇女终身孕不成”。我认为此种观点值得商榷,不能生搬硬套。下面谈谈个人的休会。
患者杨某,33岁。因经期劳累着凉,当晚小腹痛甚,先用止痛针,内服调经丸,病不减,次日来急诊。见其重病容,两脉沉细,苔淡白润,四肢发凉,即悬灸石门、足三里、中脘,患者病势逐渐缓解,步行回家,连续三天,病告痊愈。
陈某,20岁,未婚。半年来经期提前,量少色紫,腰腹胀痛,经妇科诊断为“痛经”,经服药打针疗效不显,转来针灸治疗。查患者面赤唇红,苔黄微燥,脉沉弦,用泻法针刺石门、三阴交、期门,痛即止。连续针刺5天,巩固疗效,并嘱患者每月经前来针灸三次,共治三个月。后随访一年,患者痛经未再复发。
1957年春,一个30多岁的藏族妇女要求针灸避孕。因患者体健、经期准,经针石门、次髎、合谷、气海,用泻法,每经前针刺三天,四个月后,经停40天,妇科检查确诊怀孕,作人工流产。
1959年夏,33岁的汪某,经期已逾20天,既往身体健康,经妇科检查诊断为怀孕,建议做针灸流产。针石门、三阴交、合谷、次髎,用泻法,连续针灸5天无效而作人工流产。
于某,16岁,月经正常。因学校劳动较累,此次经来较多、少腹痛,妇科治疗三天效果不明显,改用针灸治疗。见患者面色(白光)白,困倦、目眩、喜热饮,胃纳差、脉沉细,苔淡白少津。灸石门、足三里、中脘、百会、**俞,当天下午经量减少。连续治疗7天,患者经净,身体基本康复。
综观以上病例及个人点滴体会,对石门穴的认识,必须根据每个病例的具体情况,决定针之补与泻、深与浅,或针或灸,或针灸并用。对妇女的崩漏、月经障碍、月经不调,相应配以辅助穴位,疗效是令人满意的。再者,根据经络学说原理,凡能引动胎气的穴位,无论是针灸、推拿治疗,都必须持稳重的态度。
经外奇穴之我见-戴念方
我在上海学医时,常听老师讲:针灸能治奇病。当时我对针灸并无认识,只是觉得好奇。到学针灸时,确实看到治愈很多奇怪病症,更增加了我的好奇心,对经外奇穴特感兴趣。临床运用,也常见奇效。今略举数穴,以供参考。
“四神聪,”在百会穴前后左右各开一寸。针时针尖向外。治头顶痛及眩晕症、癫痫等均获效。可谓奇穴之一也。
“太阳”穴在眉梢与眼角外成三角形凹陷处。治头痛,近视眼、红眼病、面瘫等有效。可谓常用奇穴之二也。
“印堂”,在两眉之间。针尖向下刺,治失眠、鼻塞、鼻衄均有效。可谓常用奇穴之三也。
“腰眼”,在四-五腰椎之外侧左右凹陷中,治风湿性腰痛,腰扭伤等效果好。可谓奇穴之四也。
“四缝”,双手除拇指外,四指掌面之第一指骨与第二指骨横纹缝的两头,双手共十六穴。用****针消毒后急刺,挤出****液体。治小儿疳疾,每日一次,每刺3-5穴,即有效。可谓奇穴之五也。
“膝眼”,在膑骨下两侧凹陷中。治急、慢性膝关节炎、膝扭伤等有效。可谓奇穴之六也。
“中魁”,在中指第一指尖上屈指取之。曾治一小孩,三月余,呕吐不止,经中西药治疗无效,其母找某名医,谓小孩过小,不宜针灸,遂来我处,即为其灸“中魁”,各灸三壮,如米粒大,艾绒将燃至皮肤时,急用手指按熄。连灸三天,痊愈,至今已三十余年。此穴可谓奇穴之七也。
“三脘穴”与“三焦”-唐星
上脘、中脘、下脘三个穴位,合称为“三脘穴”。它们与三焦有密切的关系。
上脘穴能治疗咳嗽、哮喘、呃逆、流涎、吐血、心痛等三焦病症。中脘穴能治疗胃痛、肝脾肿大、腹泻等中焦病症。下脘穴能治疗下腹痛、便血、尿血等下焦病症。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对三焦的论述写到:“上主纳,中主化,下主出”。这是对三焦广义的归纳。从胃脘部的生理功能来看,上脘(胃上口)主纳,中脘(胃中)主化,下脘(胃下口)主出,这是狭义的概括。从三焦与三脘的生理功能以及三脘穴能治三焦的病症来看,似乎“放大则为三焦,缩聚则为三脘”。可谓三脘为三焦之“缩影”。
百会穴临证一瞥-翟兴明
百会穴功能有升阳固脱、平肝泻火、开窍息风之能。临床运用广泛,疗效敏捷。它可用于虚正,又可用于实证;可用于慢性病,又可用在急症中,既能升陷,又能潜降。它何以有此作用呢?这要从它所属的经脉和所居的部位谈起。它位居巅顶至高点,各经在其下,各穴布其周,有居高临下之势,可朝百脉,理诸经;其在经脉上属督脉,督居八脉之首,与任脉相衔接,两脉一居前,一在后;一属阴,一属阳,阴阳相济,诸经协调,百病不生;否则,阴阳失调,营卫不谐,脏腑亏虚,疾病生焉。
余曾治一周岁张姓男孩,因发热9小时许未治疗,体温骤升至41.2℃,神志朦胧,两目上窜,喉间痰鸣,四肢抽搐而惊风作矣。此乃风热之邪兼挟痰浊上蒙清窍而然,治宜泄热定惊、开窍醒神。穴取百会、人中、大椎、曲池、涌泉、劳宫。手法:泻法。另取十二井穴用****针刺出血。针后患儿神清、痰消、风止,两小时后体温下降至39℃。此时再给予针刺百会、大椎、曲池以泄热,针毕汗出,四小时后热退身和而愈。盖小儿惊风一证,热邪居多。缘小儿为“稚阴稚阳”之体,神气儒祛,易虚易实,易感易发,且易康复,故一旦感邪即易高热。因热风起,因风痰生,因痰生惊。治之欲止其惊,祛痰为先;欲祛其痰,必息其风,欲息其风,首退其热,所以退热为当务之急!故取百会为主穴,百会属督脉,督为阳脉之海,泻之可平肝泻火,醒神开窍;配人中调阴阳而醒神速;配涌泉水火济而降热快。大椎、风池配主穴而热邪散,劳宫配主穴而心包清;十二井穴乃十二经阴阳经脉交通脉气之处,它能泻十二经之邪热以平调阴阳使窍开神清。合用之可达热泄、神清、痰消、惊定、抽搐止。
又曾治一童姓患者,男,61岁,因年事已高,阴不足于下而阳偏亢于上,又因怒气伤肝,使肝阳暴亢,血气并走于上,痰随气升,气因痰阻,上蒙清窍而中风成矣。证见猝然昏仆,不省人事,痰涎壅盛,面红气粗,两手紧握,溺赤便结,脉象弦滑,血压骤升。穴取百会、人中、涌泉、丰隆、太冲、曲池、劳宫,以平息内风,使痰浊降而神志清,共针治20余次,患者血压稳定,临床症状解除而愈。主穴百会,泻之能治诸阳气血之亢逆;涌泉为少阴之井穴,刺之能滋阴潜阳以平肝为辅穴。两穴相配,一在上,一在下,一降阳和阴,一滋阴和阳,从而维持了阴阳动态平衡,其余各穴合用,共奏降痰浊、清神志之功,使肝阳潜藏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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