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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南张家界，六月初夏高温湿润的季节，老药工赵建国用砍刀破开杜仲树，用竹片剥取树皮，每次剥取树皮的二分之一，有序采割。在河南焦作，冬至刚过，已经开始下霜，在外打工的李智慧赶回家，帮助父亲抢收牛膝，这粗壮明亮、色泽鲜艳的条子是他父亲劳作一年汗水与心血的结晶。在《本草中国》电视片中，杜仲、牛膝这两味名贵药材被引入了大众话题。
药中藏故事 本草亦有情
中医深厚的文化底蕴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民间的智慧，而这个民间智慧的集中体现，莫过于一个个生动的传说和故事。那些看似枯燥乏味的中药，却被老百姓编成一个个有趣的故事口口相传，这药的生长环境、采摘方法、服用方法、药效功能，全都在故事里表达得清楚明白，让人谈笑间就记住了它，这实在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今天要说的杜仲和牛膝背后，就分别都有一个朗朗上口的小故事。
先说杜仲。传说有一个叫李厚孝的年轻人为了给母亲治病，登上华山采草药，不小心摔下山崖，伤了腰。昏迷醒过来后，他在朦胧间看到一位鹤发老者从身旁的树上剥了一块树皮，折断，抽出细丝，塞进随身携带的小葫芦里，摇了几下，让他服下，不一会儿，他的腰就不疼了。李厚孝对老人千恩万谢，要他留下姓名以便报恩。老者指着大树吟曰：“此木土里长，人中亦平常；扶危祛病魔，何须把名扬！”说完后飘然离去。年轻人没有理解这几句话的意思，便一次次来到那棵树下，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仔细琢磨。终于，他发现这老神仙是在和他猜字谜呢！此木土里长，是一个“杜”字，人中亦平常，是一个“仲”字，莫非“杜仲”就是这树的名字？并且这还是一种能治腰伤的神树！李厚孝急忙剥下一块树皮带回家中，分给村民们治疗腰腿痛，果然有效。于是，杜仲能补肾治腰痛的故事就传开了。
再说牛膝。传说有个专治劳损的老郎中，仅凭一味中药，就在当地打响了招牌。他有四个徒弟，但是他只想把这个秘方传给其中一位心地最善良、医德最高尚的徒弟。于是，他把四个徒弟叫到一起，说：“我年老多病，以后恐怕不能再采药行医了，你们几个已经学会了本事，各自谋生去吧！”四个徒弟听后，当下都表示要善待师傅、陪伴养老，但是真正付诸行动的只有小徒弟，在师傅病倒时终日侍奉床前，如父母般孝顺，老郎中便把这秘方传给了小徒弟。老郎中语重心长地对小徒弟说：你记住，这药草可以补肝肾、强筋骨，用好了，是个宝！待小徒弟成名之后，人们问起他这一味药草的名字，小徒弟才想起当时师傅并未告知具体的药名。大家见其形状特别，茎上有棱节，很像牛的膝骨，便就叫它“牛膝”了。
有意思的是，这两个小故事不仅讲述了两味中药，还把孝敬父母和尊师重教这两个中华传统美德也融入其中，所要表达的，正是“本草亦有情”。
杜仲治脚软 盐炒助安胎
在上面的小故事当中，有一个细节，说的是老神仙剥了一块树皮，折断，抽出细丝，这便是杜仲的药力所在。那细丝便是杜仲的筋骨，好的杜仲，筋骨强劲，因而能滋补人的筋骨，这无疑是中药取类比象的最好诠释。
杜仲是古老而名贵的药材。在《神农本草经》里就被列为上品。它味甘，性温，归肝、肾经，有补肝肾、强筋骨、固经安胎的作用。肝主筋，肾主骨，肾充则骨强，肝充则筋健。杜仲可用来治疗肝肾不足，腰膝酸痛乏力。因其性偏温补，故能治疗下元虚冷、肾虚阳痿、小便频数，并治肝肾不足引起的眩晕病。《名医别录》讲述杜仲的功用：主脚中酸痛，不欲践地。《玉楸药解》载：益肝肾，养筋骨，去关节湿淫，治腰膝酸痛、腿足拘挛。庞元英《谈薮》里记录了一个医案：一少年两脚软病，并且疼甚，医作脚气治不效。路钤孙琳诊之，就用杜仲一味，取用一两，剪折成一寸长的段，用半碗酒半碗水来煎煮，取汁服用，连服三日便能下地行走，又三日这病痛就祛除了。上面说到强筋骨，用的是生杜仲。而杜仲有生、熟之分，经过炒制的杜仲，还可以降压助安胎。在中医妇科开出的安胎处方中，多半都会用到杜仲。《叶氏女科证治》卷二专论安胎，许多处方都用到了杜仲，其中“妊娠至宝”收录的5个处方中，用杜仲的有胎元饮、芎归补中汤、千金保胎丸和保胎无忧丸4个。如胎元饮，治妇人冲任守，胎元不固，宜随症加减用之，或间日或二三日服一剂：人参随宜，当归、炒杜仲、白芍各二钱，熟地二三钱，炙白术一钱五分，炙甘草一钱，陈皮七分。又如芎归补中汤，治妊娠气血两虚、半产：川芎、当归、炙黄芪、炙白术、人参、炒白芍、炒杜仲、炒五味子、阿胶珠、艾叶各一钱，炙甘草五分。当杜仲用于安胎时，需要炒过，千金保胎丸强调同糯米炒断丝，保胎无忧丸要求姜汁炒断丝。研究发现，炒杜仲对子宫的抑制作用方面比生品强，这可能正是安胎处方杜仲都用炒品的奥妙所在。
怀牛膝强筋骨 川牛膝助活血
听过故事之后，大家都知道了，牛膝，并不是牛的膝盖，而是因其药之形状，其茎有节鼓起，形如牛之膝。这一点《本草图经》说：牛膝，春生苗，茎高二、三尺，青紫色，有节如鹤膝，又如牛膝状，以此名之。
牛膝，为苋科植物牛膝的根。其性平，味苦甘酸，具有活血通经、补肝肾、强筋骨、利尿通淋、引血下行之功效，常用于治疗瘀血阻滞的经闭、痛经、月经不调、胞衣不下、产后血瘀腹痛等妇科病，肾虚之腰膝酸痛、下肢痿软，以及小便不利，尿道涩痛，尿血，跌打损伤，痈肿恶疮。在我国，除东北外，许多地区都有牛膝生长，一些地区有大量栽培。由于产地不同，有怀牛膝和川牛膝之别。前者主产于河南焦作地区，为牛膝的道地药材；后者主产于四川、贵州及云南等地。怀牛膝功偏滋补肝肾，壮腰膝，川牛膝则以活血通经祛风湿见长。
牛膝的炮制大有讲究。《本草纲目》有云：牛膝，今惟以酒浸入药。欲下行则生用；滋补则焙用，或酒拌蒸过用。《本草备要》也提到：酒蒸则益肝肾，强筋骨，治腰膝骨痛，足痿筋挛，阴痿失溺，久疟，下痢，伤中少气；生用则散恶血，破症结，治心腹诸痛，淋痛尿血，经闭难产，喉痹齿痛，痈疽恶疮。牛膝的采收，南方在11月下旬至12月中旬，北方在10月中旬至11月上旬，先割去地上茎叶，依次将根挖出，剪除芦头，去净泥土和杂质。按根的粗细不同，晒至六七成干后，集中室内加盖草席，堆闷2～3天，分级，扎把，晒干，成为药材的原材料。真正入药时，还需洗净，润软，去芦，切段，晒干用。酒牛膝则取牛膝段，每100斤用黄酒10斤喷淋拌匀，闷润后，置锅内炒至微干，取出放凉用。此外还有一种野生土牛膝，为苋科植物牛膝的野生种及柳叶牛膝、粗毛牛膝钝叶上牛膝的根及根茎，通常用于泻火解毒。
在《神农本草经》里，365种中药被分为了上中下三品，上药养命、中药养性、下药治病。因此，人参、灵芝、枸杞、地黄等补药均被纳入了上品，其中杜仲和牛膝亦都在上品之列。在一次与同仁的交流当中，我发现许多医生在开处方时，凡是有用到杜仲的，都会马上联想到牛膝。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药对，相须为用，能增强药效。在《太平圣惠方》中有一味杜仲散，专门散寒通经，行气活血，治疗腰痛难忍，用药有杜仲、怀牛膝、熟地黄、附子、萆薢、石斛、续断、川芎、当归等。 《寿亲养老新书》载不老丸：杜仲、川牛膝同用，再加红参、当归、菟丝子、枸杞子、熟地黄、生地黄、柏子仁、石菖蒲、地骨皮；补肝肾，益气血，治疗手指颤抖、腰膝酸软、头晕耳鸣、失眠多梦。《医学正传》载大防风丸：防风与杜仲、川牛膝、炙黄芪、熟地黄、当归、白芍、白术、川芎等同用；祛风顺气，活血壮筋，治疗关节肿痛、肌肤麻木、精神疲乏。《中药成药制剂》载杜仲补腰合剂：杜仲、牛膝、补骨脂、枸杞子、党参、熟地黄、菟丝子等制成糖浆；补中益气，补肾益精，舒筋活络，治疗肾虚腰腿疼痛、四肢乏力、精神不振、遗尿尿频、陈痿遗精。除了中药配方，药膳中也常常出现杜仲与牛膝同用的情况，最有名的莫过于牛膝杜仲汤：用牛膝15克，杜仲15克，黑大豆150克，鸡爪100克，红枣15克，煨煲食用，用于强健筋骨，辅助治疗高血压。
另有将牛膝、杜仲合炮附子、丹参、山茱萸、石斛、防风、独活、秦艽、肉桂、川芎、当归、白术、五加皮等浸酒的，《圣济总录》载：“主治脚气湿痹不仁，脚弱不能行，患目昏头旋者，服之更佳。”相比较而言，杜仲的补益力要更强，直达下部筋骨气血，痿痹瘫软必需、脚气疼痛必用、胎滑梦遗切要；牛膝则更偏重于引血下行，对于利尿通淋、逐瘀通经、小便淋沥、胞衣不下、产后血瘀腹痛来说，则是首选。两者同用，对于肝肾虚弱而致的腰痛、膝腿无力、筋骨痿软、胎滑梦遗，能增强治疗效果。杜仲配牛膝，腰脚更有力！(施仁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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