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三伏天的乡村,满世界都是火辣辣的烫,似乎空气里划根火柴即能燃起腾腾烈焰。白日里躲在屋子里的男女老少远离了如火骄阳的蒸烤,但还是觉得热得透不过气来,浑身上下热汗淋漓,张着嘴巴一个劲地喘着粗气。热在三伏,酷暑难熬。于是,逼得人们成群结队去村外水渠堰柳树林的荫庇之处,享受大自然所赐予的一丝清凉。
“知了——知了——”柳树林中传来阵阵聒耳的蝉鸣,蝉们大概同样忍受不了三伏天滚滚热浪的袭击,于是一声接一声地在柳浪梢中拼命地鸣叫。明明发出的是一种单调嘶哑的噪音,我们的古人却一味地赞美它们,如“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南朝梁代王籍《入若邪溪》),“似箫韶之九成”(唐代马吉甫《蝉赋》),“引清风以长啸,抱纤柯而永叹,嘒嘒非管,泠泠若弦。裂方号而复咽,凄欲断而还连。吐孤韵以难律,含五音之自然。”(北宋欧阳修《鸣蝉赋》)。
蝉鸣标志着气候炎热。赤日炎炎,炙烤得田野里的庄稼枯焦半死,农人心内如汤煮般难熬。蝉们却在枝头趾高气扬地放声歌唱,真不知趣。不知尔是幸灾乐祸还是怎的,我厌恶这个不知趣的、专门为人间制造噪音的家伙。厌恶归厌恶,蝉依然在树梢一声接一声地拼命鸣叫。于是,我每每捡块石头朝高高的树梢掷去,“知了——”,蝉受了惊吓拖着悠长的声调振翅远遁。
暂且摈弃蝉聒噪的鸣叫,且来说说它作为药用的好处。蝉蜕味甘、咸,性凉,归肺、肝经,有宣散风热、透疹利咽、退翳明目、祛风止痉之功效。《神农本草经》记载:“(蝉)味咸,寒。主小儿惊痫、夜啼,瘨病,寒热。”明代医药学家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载其:“治头风眩晕,皮肤风热,痘疹作痒,破伤风及疔肿毒疮,大人失音,小儿噤风天吊,惊哭夜啼,阴肿。”这样看来,尽管蝉不知趣地满世界制造噪音,但它又是药用昆虫中不可缺少的一味,功大于过矣。
人们常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何况区区小蝉乎?想到此,我就不再厌恶蝉了,任其自鸣得意地叫去吧。(田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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