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时期有一种高级植物饮料,叫作紫苏熟水,或称紫苏饮。紫苏熟水饮用后有消暑之妙,诗人们都纷纷赞美它。比如宋朝的杨无咎(1097—1171)就用“点绛唇”的词牌填写有《紫苏熟水》词:“宝勒嘶归,未教佳客轻辞去。姊夫屡鼠。笑听殊方语。清入回肠,端助诗情苦。春风路。梦寻何处。门掩桃花雨。”
杨无咎的这首词,说到紫苏熟水滋味的,恐怕只有一个“清”字。但诗人却感慨在喝了它之后,产生出搜肠刮肚寻觅词句之苦思苦索。那又为什么要喝它呢?显然此举是有意留待佳客。而喝熟水的这些人中,竟还有“殊方异语”的远方来客。
紫苏饮,曾载于南宋周密(1232—1298)的《武林旧事》,周密在宋亡后居于武林,即今天的杭州,他在回忆中书写南宋的光景,从朝廷典章到市肆小吃,莫不毕具。紫苏饮就是当时杭州街市上流行的饮品,是以干紫苏叶为主要原料制备而成的。根据配方的不同,紫苏饮有各种各样的疗效,比如在宋代王衮的《博济方》中,就有紫苏、贝母、款冬花、汉防己的配方,具有清凉润肺的功效。
熟水饮料在宋朝的官员阶层盛行,甚至成为一种福利待遇。但也并非只是官员享受熟水饮料,普通阶层中也很风行。那时都城的人们可以在街边买上一碗沁香入脾的紫苏饮,来消抵暑夏的炎热。
熟水有多种,以紫苏为原料的紫苏熟水曾经得到过皇家“最佳消暑饮品”的称号。南宋末年的陈元靓《事林广记》记述,宋代曾对不同的熟水品种给以品评等级,紫苏熟水就得了第一:“仁宗敕翰林定熟水,以紫苏为上,沉香次之,麦门冬又次之。”因此在元代昊莱《岭南宜蒙子解渴水歌》中就有“向来暑殿评汤物,沉木紫苏闻第一”的诗句。清朝的《广群芳谱》还在津津乐道地记录此事。
紫苏熟水的制备,简单者仅用紫苏叶即可。明朝中叶的宋诩编写的《竹屿山房杂部》中有记载:“紫苏摘新叶,阴干。用时隔纸火炙,作沸汤泡,密封。热饮,冷则伤人。”
明代高濂撰《遵生八笺》,在所载十二种熟水配方中,对紫苏熟水的冲泡描写得更为详细:“取(紫苏)叶,火上隔纸烘焙,不可翻动,候香收起。每用,以滚汤洗泡一次,倾去。将泡过紫苏入壶,倾入滚水。服之能宽胸导滞。”由此可见,明朝人制备紫苏熟水,所用紫苏叶还要用火炙逼出其香味。其冲泡饮用与茶叶基本上类似,并且都强调了热饮。紫苏熟水解暑的效果是不容怀疑的,宋末元初诗人方回(1227—1305)不无炫耀地说:“未妨无暑药,熟水紫苏香。”
现代人自可试试以下最为常见的紫苏饮的配方:紫苏叶和陈皮,比例以三比一左右为宜,并可切上三两片鲜姜,入水同煮。待水沸后,可根据不同的口味,再放入一两块冰糖,即可饮用。这一款饮品,在紫苏的独特香味中,伴有陈皮微涩带甜的清香,以及若有若无的姜的辛香。
作为中国本土香草的杰出代表之一,香草紫苏可煮粥,也是有助养生的。两千多年前的《尔雅》记载,取紫苏嫩茎叶研汁煮粥,“长服令人体白身香”。宋代陈直编写的《养老奉亲书》中记载了一种紫苏粥方,专用紫苏子,食治老人冷气、心痛牵引背脊、不能下食,“紫苏子三合,熬,细研。青粱米四合,淘。上煮作粥。临熟,下苏子末调之。空心服为佳。”
现今煮紫苏子粥,可将紫苏子捣成泥,与粳米、红糖同入砂锅内,加水煮至粥稠即成。每日早晚温热服,一般5天为一疗程。食疗有降气消痰、止咳平喘、养胃润肠的功效。特别适合中老年人急慢性支气管炎及肠燥便秘者辅助食疗。
是谁说过,紫苏能让人舒服。时光荏苒,消弭不去国人对一种柔弱香草的喜爱。它,就是让人舒服的紫苏!(丁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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