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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澄，号师朗，清代新安名医之一，安徽歙县人。吴澄喜读《易经》，年长后因试不举，遂弃儒学医，在虚损疾病的治疗方面精深研究，并著成虚损专书《不居集》。吴澄是清代研究脾阴思想的代表人物，其创造性地将脾阴虚引入虚损证治，主张虚损必以理脾阴为要法，创制中和理阴汤、理脾益营汤、升补和中汤等理脾阴得效九方，为完善脾胃学说及现代临床论治虚损开辟了新的途径。本文主要从立说背景、辨证纲要、治法方药等角度阐述吴澄在《不居集》中的理脾阴思想。
1 立说背景
《黄帝内经》云：“人生有形，不离阴阳。”脾有阴阳之分，脾的生理功能的正常运行不仅依赖脾阳的升发健运，还需要脾阴的协助和制约。理脾阴理念见于张仲景“麻子仁丸”及张介宾“理阴煎”等方义中。金代名医李东垣创立“脾胃学说”后，众多医家不辨病机，盲目滥用温补之药，易出现伤阴化燥之候。清代新安名医吴澄精研各医家治虚损思想，结合自身经验，明确提出“理脾阴”之法，认为脾胃疾病的治疗，不仅要升发脾阳，更要重视脾阴的调理。虚损日久，阴液耗伤，若过于温补脾阳，则更易加重阴液不足，从而疾病难愈。唯有通过清补之法，才可使正气得复，阴液得存，虚损得治。
2 辨证纲要
2.1 虚损病证，多从脾胃治
虚损是以气血阴阳亏虚、脏腑功能虚衰为主要病机的一种病证，症见乏力咳嗽、自汗、盗汗、遗精、泄泻等。历代医家对于虚损的治法不尽相同，包括调和阴阳、滋养肝肾、调养脾胃等。吴澄认为，水谷充盛，则气血健旺；气血健旺，则正气可复，虚损得治。《不居集》言：“虚劳日久，诸药不效，而所赖以无恐者，胃气也。”[1]虚损病证若一味地滋补，会使脾胃受损，甚至引起他病，吴澄认为治疗虚损应将健脾胃置于首位。内伤杂病起病缓慢，病程日久，病理性质多属虚实夹杂，顾护脾胃对疾病的恢复十分重要。吴澄认为，虚劳日久，诸药不效，治疗时应重视健运脾胃，其创制的升补中和汤是脾胃同治的有效方剂[2]。
2.2脾虚分调，力倡理脾阴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吴澄认为，脾阳以升发健运为主，而脾阴乃脾中所藏的营阴，属于津液中所化生的精微物质，应滋养为要。脾胃健运，有助于疾病的恢复。吴澄认为，诸多医家在李东垣提出“脾胃内伤论”之后，不经辨证便以东垣温补之法统治脾胃疾患，滥用、误用温补方伤阴化燥。因此，吴澄创造性指出“脾虚有阴阳之分”，临证应当细加辨析而治[3]。脾阳虚或升发不及，失于温运，易出现食少、腹胀、腹痛等表现，使用藿香、佩兰芳香轻清宣散之品以调畅气机，和中健脾，从而升发脾阳，健运脾胃。脾虚胃弱，肢体困倦，如脉象数而不清，滑而无力，伴有胃中嘈杂，大便秘结，或多食易饥，属脾阴亏虚，本经血虚胃热，应当以清补为主。吴澄认为虚损疾病多出现阴分不足、津液亏虚之证，前人调理脾胃多偏向于滋补胃阴，而未重视脾阴，故调理中焦时不能单补脾阳，应针对脾阳虚治以温补，脾阴虚治以清补，切不可过于温燥，以防伤阴化燥。虚损之人多属于阴火旺盛，灼阴耗液，难以濡养皮脉筋骨，从而滋生百病，故应清补脾阴。
3 治法方药
3.1 辨证施治，创效方九首
吴澄认为，临床多见脾气阴两虚或与其他脏腑相兼为病，治疗时可用芳香甘淡之品，调补脾胃且不耗其津液，其在《不居集》中自拟理脾益营汤、升补中和汤、味补汤、畅郁汤、中和理阴汤、理脾阴正方、资成汤、培土养阴汤、保金汤9首效方，因证施治。其中，中和理阴汤“主治中气虚弱，脾胃大亏，饮食短少，痰嗽失血，泄泻腹胀，不任芪、术、归、地者”，方用“人参一钱，燕窝五钱，山药、扁豆各一钱，莲肉二钱，老米三钱”；理脾阴正方“治食少泄泻、痰嗽失血、遗精等症，虚劳不能胜用芪、术者”，方用“人参一钱，河车二钱，白芍、山药、扁豆、茯苓各一钱，橘红六分，甘草五分，莲肉一钱五分，荷叶一钱，老米三钱”；资成汤“治虚劳遗精盗汗，食少泄泻，血不归经，女子崩漏不止者，虚劳不任芪、术、归、地者”，方用“人参、白芍、扁豆、山药、茯神各一钱，丹参八分，橘红六分，甘草五分，莲肉一钱五分，檀香三分”，煎药方法“用雄健无病猪肚一具，酒洗磨净，取清汤煎药，或为丸亦可”；升补中和汤“治虚劳寒热，食少泄泻，不任升、柴者”，方用“人参五分，谷芽、山药一钱，茯神八分，甘草三分，陈皮七分，扁豆一钱，钩藤八分，荷鼻一个，老米三钱，红枣二个”；畅郁汤“治肝脾血少，血虚有火，不能用归、术、柴胡者”，方用“丹参、谷芽各一钱、白芍、茯苓、扁豆、钩藤、菊花、连翘各八分，甘草五分，荷叶一钱”；理脾益营汤“治脾虚血少，阴虚发热，不任归、地者”，方用“制首乌三钱，海参、莲肉、黑料豆各二钱，山药、扁豆各一钱”；培土养阴汤治虚劳中食少痰多，阴分不足，自汗盗汗，遗精，而不胜熟地、山萸肉等药者，方选制首乌三钱、丹参一钱、扁豆一钱、谷芽一钱、白芍八分、车前子八分、莲肉一钱五分、猪腰一具；保金汤“治痰嗽喘急者，虚劳之人不宜于麦冬、五味”，方用“人参、玉竹、百合，猪肺清汤煎服”；味补汤“治虚劳日久，脾胃薄弱者”，方用“燕窝、海参、淡火肉、鳗鱼上四味，煮汁饮，或用鲜紫河车一具同入，煮极烂，饮其汁更妙”[1,4]。
3.2 独具匠心，用药如用兵
(1)擅用性味平和之药，气阴双补。吴澄认为虚劳之人，一般气阴两虚。脾胃虚不受补，且温补方药又多滋腻，易助湿伤脾。时医效仿李东垣温补升提之法，然其是治疗虚损中气下陷的方法，并不适用于所有的虚劳之人。阴虚之人不宜补中益气，在补脾阴药的选用上，吴澄摒弃古人治虚损时主推芪、术、归、地的常规用药，而选扁豆、玉竹、薏苡仁、荷鼻（荷蒂）等芳香甘平之品，平补脾阴。这些药物补而不燥，滋而不腻，行而不滞，多属气阴双补之品。吴澄临床上还喜用山药，该药归肺、脾、肾经，能健脾养阴，为补脾阴要药。(2)常加血肉有情之品，填补阴精。虚劳日久，脾胃受损，患者虚不受补，一味滋补易出现恶心、泄泻等不适。吴澄认为，虚损疾病多伤及气血精髓，主张在应用理脾阴药物顾护脾胃的前提下，用血肉有情之品如猪腰、猪肚、海参、淡火腿肉、鲤鱼等填精补髓，益气养血[5]。例如在理脾益营汤中，吴澄用海参以补阴养血；在培土养阴汤中，用猪腰补肾生精；在味补汤中，用燕窝、海参、鳗鱼等，煮烂饮汁，治疗虚劳日久、脾胃虚弱。(3)多用芳香轻清之品，升发脾阳。吴澄在治疗虚劳疾病时，提到脾阴亏虚也会影响脾阳的升发，出现虚劳寒热、食少泄泻等清阳下陷之证。此时在使用升阳之药的同时，可配以芳香醒脾、清淡平补之药，如莲子、荷叶、荷蒂、藕节等[6]。芳香醒脾之药可以调畅气机，宣化湿浊，健运脾胃，降低养阴药的滋腻之性，利于化湿祛邪。如荷蒂有升举清阳之功，和钩藤合用，能清热平肝，顾护脾阴，达到升发脾之清阳的作用。
4 小结
新安医家吴澄的理脾阴观，在虚损疾患的治疗上独具特色，补充和完善了李东垣脾胃学说，与叶天士的“养胃阴”之说相得益彰，又丰富和发展了中医虚损病证的辨治。国医大师徐经世临床上应用理脾阴诸法辨证治疗脾阴虚证患者均取得了良好疗效[7]。吴澄《不居集》理脾阴思想有助于提高临床医家对脾胃疾病的认识和辨证论治水平。
来源：中国民间疗法 作者：杨春荣 程红
安徽中医药大学 安徽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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